卡列宁的身体在本能的僵硬了一下后,重新放松下来。
他双手抬起,宽厚的手臂轻轻地拥抱自己的妻子。
现在,他是整齐和干净的,清晨的沐浴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处理任何公务,而是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其实这完全无意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端看了妻子的睡颜好一会儿,人睡着的时候也没有比平日里美丽多少,而且没有交流,按理说他应该觉得厌倦。可他就是下意识想要这么做。像是刚成年的龙,总是想要确定一下自己的宝藏是不是好好地呆在窝里面。
为此,那些龙会烦躁地喷火,会在撕咬着食物的时候因为想到这事儿就突然扑扇着巨大的翅膀回到它的龙洞,又或者,干脆把那些宝贝,那些蛋什么的,放在自己的嘴巴里,去哪里横行霸道的时候都带着。
卡列宁不是龙,也不是刚成年的小伙子。
他没有翅膀,所以也不存在扑扇那些小翅膀回到洞口。他也不想转圈,那很难看。他的妻子是一位独立的成年人,不是什么小宝贝,可以直接放在西装上衣的口袋里。
他自己也应该像一个理智的成年人一样,在酒醒后,衣着整洁的回到他的书房,从阅读开始他新的一天。
可再多的理智在他抬起的右脚,在停顿了一下就坚定地转换了方向时,一切的理智和解释就都毫无意义了。
“我是个成年人,安娜,我不可爱。”他说。在第一次从妻子那里听到这个对他的评断时,卡列宁也许会认真地思索,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些论断不过是他妻子的一种感情宣泄。
“你就是。”他的妻子嘟囔着。卡列宁不用去看她的神情,也知道那眉眼弯弯的样子。
他的神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放柔和了,右手轻轻地抚弄妻子的背,不带有任何欲念。就只是,抚摸着,传递着一些感情,那些,他通常不喜欢从嘴里说出来的感情。
“你昨晚喝酒了对吗?”安娜问道,依旧没松开手。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面粉口袋一样,正牢牢地挂在卡列宁的脖子上。这动作说实话有些难受,可她就是不乐意放开。
“恩。”卡列宁应了一声,然后说:“你知道的,有时候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啊,我当然明白。喝多少你总是有分寸的。”安娜笃定道,一点也没去念叨着。
“我在枕头上闻到了一点酒精的味道。”她说完后,又皱了皱鼻子,仔细地嗅了嗅丈夫颈侧的肌肤。
“你沐浴了?”
她终于决定放开自己的丈夫,但还是不乐意离他太远了。
安娜抬起右手,摸了摸卡列宁的脸颊。
她瞧见了他眼底的一点青影,又觉得他的脸有一点点肿。有些心疼:“你昨晚一定很累,你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就睡了吗?”
“睡了一个时辰,然后我换了睡衣。”卡列宁答道,他拉下妻子的手,不想她担心。
“我没事。”
“你起来后我让安奴施卡来把床铺换过。现在,你决定起床了吗?”
“你睡的太少了。”安娜叹口气。
卡列宁指出:“我平时就是这个时间点起床,而且,宿醉不是不上班的借口。安娜。”
“是的,我完全明白,俄国需要你,所以我没打算把你绑在床上,让你再多睡一会儿。”她开了个玩笑。
“我打算起床了,在你上班之前,我要陪你吃早餐。”她掀开被子准备起来,但被卡列宁轻轻地拦了一下。
他还没起来,依旧维持着侧坐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