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高的原因,安娜大部分的时间里是在仰视自己的丈夫。
仰视的姿态意味着更多的崇敬,与此同时,安娜也明白,被仰视的人无形间也负担着更多的责任。
任何男性都不喜欢去仰视自己的同性。
但无论是谁,又或者大部分的男人,都曾有过仰视一位女性的时光。
那是母亲。
那意味着依赖和信任。
在这种时候,安娜希望可以成为能让卡列宁觉得信赖的人。她这种隐秘的想法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卡列宁也不曾过问。他更多的时候是劝服她坐下,又或者,轻轻拧眉允许她这个怪癖。
这时候,他倒也如同平常男人一般,有些许令人微笑的迟钝。
不过,也许是今晚的夜色过于温柔,也可能是因为分别太久。
那位总是过于刻板和正经的大人,突然就做了一件让安娜觉得感动的事情。
安娜原本是站着的,就在卡列宁面前。
后者坐下来后,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开口,也没有轻轻拧眉,他就只是抬起右手,把安娜原本交叠的,放在小腹前的手拢到了他的手心中。
“有点冷?”
卡列宁问道,并且抬起了另一只手,把安娜朝自己拉近了一些,近到安娜的膝盖碰触到了对方的膝盖。
“不……恩,有点?”安娜愣了一下,然后给出了另一个问句。
卡列宁看了她一眼,双眉轻皱,最后又松开。
“我希望你在斯基华家里的时候有真的遵守承诺,安娜。”他几乎是叹息般的说道。
安娜于是微笑了起来,任对方帮自己把双手捂暖。
“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尽可能的照顾好自己,但是,”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羞涩地说,“在家里的时候,我就总免不了疏忽了。”
“这是非常不理智的。”卡列宁说,几乎完全不解风情。他的双眼甚至没有抬起来望向自己的妻子,而是仔细地瞧着后者的双手,观察它们是否有被冻伤。
安娜这句小小的情话没有带来更多的浪漫话语,但于她而言,掌心的温度已经超越一切了。
最后一场倒春寒过去以后,安娜收到了卡列宁姐姐发来的电报。
实际上,是他们的外甥安德烈想要来彼得堡瞧瞧他的好朋友查理。
为此,安娜正好有一个想法。
“这个假期你有什么安排吗?亚历克塞。”
“已有日程安排。不过可以空出一天时间,怎么了?”卡列宁问道。
安娜听到这儿本来想算了,但想想还是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对方说了。
“安德烈既然后天会过来,查理的父母也会送他过来,还有阿力克谢,我们这次要一下子招待三个小男孩儿了。如果把他们困在这座宅子里,就实在太不应该了。”
“所以?”
“所以,如果我把孩子们带去乡下的别墅呆几天怎么样呢?我会带着安奴施卡他们的。”
结婚的时候,安娜就完全知晓了卡列宁的财产状况,因为那被写在了一卷羊皮纸上。
那栋位于乡下的别墅并不是卡列宁唯一的房产,也不是最好的,但那儿还有一大片森林,这个季节去那里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