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一件事,好说歹说说不通,弥高眼风一挑:“爱来不来!街上卖炒栗的多得是,我们再找几个就是了!铺子是我们虞家开的,百十两放我们爷眼里都不是个事儿,还能贪你们这俩钱!”
这话说得不好听,冯三恪皱了眉,大手在他肩膀上压了压,还想再游说游说。
老张头儿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虞家的铺子?就是街上那家茶馆的?我昨儿瞧着开了门,原是要重新开张了?”
“对……”不等兰鸢说完,老张头便催道:“去去去,小二赶紧收摊儿,咱跟着去瞧瞧!”
方才死活不信,一听“虞家”,老头儿一下子就松了口。仿佛虞家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诚不诚信不晓得,却是一定瞧不上他们这几个小钱的。
兰鸢笑道:“别急别急,我们铺子还没拾掇好,明儿你们再去,赶早来,咱们晌午就开张。就街中间那间,原来的虞氏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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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街上还支着小食摊的只剩六个,全被他们请到了铺子里,还仔细叮嘱不能跟别人提起这事。
吃罢午饭,冯三恪几人又去了铺子。家里厨嬷嬷列了个单子出来,是厨房几人会做的全部顶嘴,零零散散十几样,另打发人出府买食材去了。
博观也跟了来,跟兰鸢几个忙着扫地擦窗,上上下下得忙活。
几个孩子时不时一阵叫唤,冯三恪便知道这是扫着死耗子了。他心里暗笑,也不去管他们,瞧见账柜里的抽屉还有博古架上的拦断都松了,拿锤子把木楔挨个紧了紧。
正忙活着,外边进来个中年男人,一身绸面棉衣,大腹便便,瞧着像是哪家的掌柜。一进来就拱手笑道:“我说这两天叮叮咚咚的,做什么呢,原来是虞家的铺子盘出去喽。我是对街宋家当铺的,敢问老爷是哪家的呀?”
冯三恪生平头回被人喊老爷,错怔片刻,脸上直发热,忙摆手:“这铺子是我家锦爷的,还是虞家,没换人。”
“原来是女公爷的!”
那掌柜显然是听过虞锦的名号,肃然起敬,拱手深深作了一揖:“这些日子生意不太好,就指望虞家提携喽!”
“您客气了。”冯三恪不太会说话,打心眼里却觉得这掌柜十分热情,人还挺不错的。
他给人家倒了杯水,回了账柜旁边砰砰砰钉楔子,一边听着人家唠嗑:“哎哟,这窗明几净的,铺子位置也好,怪道虞家一直不出手。劳烦问一下,这是要做什么买卖呀?”
“开个零……”
冯三恪刚张嘴,冷不丁地被人打了下肩膀,回头一看,弥高站在后边瞪了他一眼,目光带煞,把冯三恪往侧边推了推,抬头对上那掌柜,又是一副圆融笑脸。
“我们呀只是先过来拾掇的,要做什么营生都得等主子说了算,年前这铺子还未必能开得起来呢。”
“噢,原来如此。”掌柜的嘴边笑意不变,又拱了拱手:“我那边儿来客了,我得去瞧瞧,咱回头再走动。您这边短什么缺什么,尽管吱声,我那儿闲着好几个伙计呢。”
弥高笑吟吟谢过他,送人出了门,回头瞪着冯三恪训:“是不是傻?就这脑子你还当掌柜呢,还没开张呢,你就跟外人透了底儿,咱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冯三恪愣愣的,明显没听明白。
弥高没好气道:“咱们做的是零嘴生意,卖的又都是街边路头的便宜东西,换了谁家都能做这门生意,谁能抢占先机才最要紧。你把点子透给人家,指不定明儿街上就多了一家跟你一模一样的铺子。傻不傻呀?以后记着口风紧一些,谁问也不能说。”
“啊……知道了。”
冯三恪一时竟分不清他是专门为了给自己个没脸,还是真的在讲道理,只默默记了下来。
他头回做买卖,以前没在这上头栽过跟头,自是不知商人狡诈。而弥高讲的道理却都是虞家从一次次教训中得来的,远非只言片语能说得明白,冯三恪还有得磨。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铺子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地擦得几乎能透光,几人落了锁回府去。快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冯三恪忽然记起一事,又折身去了。
“你做什么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