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是昨晚剩的羊下水汤加菜叶,这缸汤破庙起码还要吃两天,直到它坏了馊了才会被倒掉。
在天微亮时,唐真就赶到了天北桥的码头,此时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几艘货船刚刚靠岸,几十个光膀子的汉子正牵着缆绳,号子喊的震天响。
唐真在掌事那里签了到,领了墨水和毛笔就加入了忙碌的人群,许是时间问题,今日比昨日忙的多,吵吵嚷嚷的有时唐真都有几分错乱,这忙里难免出错,管事总要逮到人就一顿大骂,不解气还要给上两脚。
“好累。”中午休息时,唐真领了伙食,找了个背阳的土坡歇下,只觉得浑身疲惫,以前修炼一年都不曾有过这么累,累到往嘴里扒饭竟然会有种满溢的幸福感。
“人啊果然是犯贱!”唐真如此评价自己,仙丹灵果以前嚼的没滋没味,糙米烂肉如今吃的无比香甜。
“歪!你干嘛呢!”
唐真回过头,没有任何意外,又是掐着腰的姑娘。
红儿今日换了身打扮,淡蓝色的长裙,依旧是木棉花的纹样,梳了个高高的发型,别着一支银制的小簪子一走起路来叮当叮当响个不停,俏脸上带着一分骄傲九分笑。
唐真举了举饭盒,示意在吃饭。
“快点吃!下午我要给小姐去买些布料和纸张,我一个人抬不动,你来搭把手!”红儿看了看食盒里的菜式,皱眉吐了吐舌头,白花花的几块肥腻子在她眼里实在吓人。
“那码头这边?”
红儿一拍胸脯,豪气干云道:“我跟掌事说!”
于是唐真上班第二天就带薪休假了。
他像个小厮一样跟在红儿身后满城跑,这丫头说是为了买布料和纸张,但是却挨家挨户的问价格,粮铺酒铺金银首饰铺,每问一个价格她都记在小本上,不时露出思索的表情。
唐真并不好奇,只是尽职尽责做好小厮的本分,拎着买好的东西不言不语,直到了晚饭时间,小丫头找了间小餐馆,给唐真点了一叠花生米一盘白菜汆肉和二碗白米,自己则坐在旁边揉着走酸了的小腿。
“喂!小乞丐,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挨家挨户问价吗?嘶——腿疼!”她把腿伸的笔直,直到洁白的脚踝露出裙摆,才唰一下缩了回去。
唐真闷头扒饭,呼哧呼哧的含糊道:“不好奇。”
红儿像是没听到一样,兴冲冲的靠过来小声说:“我告诉你!这可是我家小姐给的任务,小姐要通过这些价格判断城里百姓的生活状况,未来这北阳城可是我家小姐的。”
“嗯。”唐真依旧扒饭。
“话说,他们为什么叫你三只眼?”红儿有些无聊拄着下巴看他塞饭。
唐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用筷子另一头点了点自己额头,这还不清楚吗?
“不是!我知道这个胎记看起来像三只眼,但我的意思是,你本来叫啥,总不能一出生就叫三只眼吧!”红儿问道。
唐真愣了愣,咽下嘴里的饭,他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很久没有提起唐真这个名字了,因为羞愧或者恐惧。
“难道真的就叫三只眼?”红儿看他为难,心想对方父母真是不负责任。
“不是。”唐真歪了歪头,突然失笑道:“我姓唐叫。。。苟安,唐苟安。”
“唉——?可是这还没有三只眼好听哎,怎么有人会叫狗安呢?”
“诸事皆不成,此生唯苟安。”唐真低头继续扒饭不再搭话。
到了码头收工的点,唐真抱着大包小包和红儿回到码头,结果旷了半天工的他还比别人多领了两文钱。
唐真在心里承认自己有些没骨气的感受到了一丢丢幸福。
两人再次走在回城主府的路上,这次红儿走在路中间,唐真抱着一堆东西依旧走在路的另一边。
“你这根枯树枝是昨天那根吗?”红儿指了指他的腰间。
“嗯。”唐真点头。
“那是前天那根吗?”
“嗯。”
“你带着它是用来防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