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羽听到这一句明明白白的讽刺,不仅没有恼火,反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难得开起了玩笑:“你这人身手厉害也就罢了,偏偏生得这张嘴也是牙尖嘴利,当真是没有天理——倒让我生出些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来。”
林世卿撇嘴道:“自说自话也不嫌臊得慌。”
孟惊羽回复的颇有几分陈墨阳跟他在一起时那份赖皮赖脸的风采:“你见我可曾脸红过?若是不曾,便再不要提这样的话,反倒要叫我笑话。”
林世卿没崩住脸色,也笑了出来:“像你这样的皇帝我还真没见过,不过光论起这脸皮高远晨就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来日他若真是一败涂地,总也算是败的不冤。”
孟惊羽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腰板拔得挺直:“得了世卿你一句夸奖,孤王甚是欣慰,今日晚饭想必是不用吃了。”
林世卿闻言不由奇道:“为何?”
孟惊羽回答的一本正经:“得世卿一赞当抵三餐食粮。”
林世卿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接着他的话道:“有理有理,臣可是记下了,皇上得等到明晚才能用餐。否则积了食就不好了。”
孟惊羽说的那“三餐”纯属随口胡诌,一听这话顿时服软:“三是虚数,自然做不得真。”
见林世卿不依不饶的还要开口,孟惊羽赶忙跳出来这个他自己挖的坑,正色道:“高远晨若带兵攻楚,你打算如何应对?你我两国动兵,你又打算如何安排?”
林世卿知他心思,失笑瞥他一眼:“山人自有妙计。”
孟惊羽知晓这句后面一定还有下文,于是就坡下驴的拿出平常陈墨阳对付他的那一套表情,唱戏似的说道:“相爷,好歹你我周楚总算盟友,你这般敝帚自珍,可叫朕如何配合?”
林世卿刚才没有立刻说出来本就是玩笑,自没有想要瞒着他的意思,闻言一整神色,转头看向孟惊羽,眼中隐有九霄云龙涌动不绝。
“盖攻楚,非不攻齐也。存其形,完其势,金蝉脱壳。后当察其阵中之首动,以两军为两刃,避齐卒之利,动齐将之累,攻齐军之亏,谋齐帅之害。列疆侵陵,擒贼擒王,待齐依违无主,散蔽而不察,速以风雷之势取之,自不废万钧之力。”
孟惊羽一震,低声反复咀嚼几遍,眸色愈亮,良久,抚掌大笑道:“世卿,我可听闻你在周国的日子没那么好过。良禽择木而栖,周帝若是待你不好,你这匹不知能跑几千万里的宝马何不跳槽到我这里来?为了你,无论是筑起黄金台还是搭上梧桐木,我都是做得的。”
林世卿往后退了两步,极正经的拱了拱手,道:“陛下莫要胡闹,陛下若当真为世卿筑了黄金台或是搭了梧桐木,只怕世卿在楚国的日子也会一样的不好过。”
孟惊羽笑哼一声:“你不信便罢了,我总有一天会把你这块栋梁挖过来,到时候准让你心服口服!”
这已经是林世卿第二次听他对自己提起招贤之意,心中虽仍是深深的不敢苟同,但想着有人赏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只要他不答应,孟惊羽也没法勉强。
而后二人又商量起了具体安排,原本他们就都是聪明到了极点的人,无论是谁说话都往往是一点即透,根本不用多言,时不时的相视一眼会心一笑,更是显得默契十足。
只不过,如果二人可以笑得不那么阴险狡诈,表现得不那么像是两个合计着要去打家劫舍的土匪头子的话,窗棂间透过的阳光播撒在这样两个美如冠玉的青年身上,应该会是一副更加和谐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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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商量完的隔天一大早,孟惊羽就颁了圣旨,着册封静太妃为静慧皇太后,令百官朝贺观礼,连镇守东海的昭武大将军李长厚都得了消息,正快马加鞭的往京里赶。
册封礼定在春分后的第十日,黄历上那日诸事皆宜,是近来的三个月内最好的日子,而且刚刚宣旨册封的婉昭仪陆婉婷和淑妃赵晴都会以她们的新身份到场观礼,并在礼后正式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