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慕一听,也不给她冷脸了,急忙把她拉进去,检查她手指,“你傻啊?不会等下一班电梯?”
何幼霖盯着他蹙紧的眉毛,心里甜甜的,面上却是委委屈屈,“我才不傻,我是怕你跑了。白玫说,你要和我离婚。”
谭少慕见她手指只是有点红,没有肿起来,放开她的手,冷言冷语道,“别人说什么,你都信。我说的话,你就当放屁了,是不?”
“没没没。你怎么会放屁呢?”何幼霖连连摇头,最后又不要脸道,“而且,你就是放屁,也是香的。”
谭少慕盯着她,半天没说话。
但何幼霖明显感觉到他的沉默,不是生气,而是无语,不由傻笑了起来。
电梯门打开,不用谭少慕说什么,她就乖乖地跟在后头去了停车场。
车子在城市的街道上兜兜转转,漫无目的。
上车后,谭少慕依旧冷着脸发动车子,开出停车场后,天几乎黑了下来。
A市被浓黑如绸的夜色笼罩,一颗星星都没有,特别冷幽。
何幼霖陪他静默地坐着,这次,她没有和昨天一样叽叽喳喳解释,或许找话题。
行车到中途,谭少慕掏出一盒烟,一手抽烟,一手掌着方向盘,车窗开一半,风呼啦呼啦地兜进来,何幼霖的散发在风中狂舞。
他一路无言,像是在思考什么,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
冷得何幼霖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真的慌了。
一定是最近的幸福太多了,让她失了分寸,才变成这样的局面。
谭少慕轻抿了下嘴,递过了一盒纸巾盒。
这一刻,何幼霖想起刚认识他时,她和沈月珊在餐厅打架的场景。
她也是坐在这个位置,痛哭流涕,哭光了他一整盒纸巾。
不知不觉,竟然也快要2年了。
“你,你别气了。好不好?大不了,我以后都不见他们了。好不好。我听你的话。离他们远远的。”她哭着投降。
她早就知道,她就算在墨阳面前再倔强,再逞强,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朋友和立场,可是真到了谭少慕面前,她都会妥协。
谭少慕终于开口了,只是说的话,却让何幼霖有些心慌。他说,“你有交友的自由。我不会再干涉你了。”
话语里那种不想管她的意味,让何幼霖默默低下头,自怜道,“可是你不喜欢他们。不是吗?所以,还是我错了。将心比心,我那么不喜欢白昕媛,却因为你,不得不一次次忍受她的出现。所以,你心里肯定不好受。”
谭少慕闻言,停下车,抽出纸巾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无奈道,“你这是道歉,还是挤兑我呢?”
“我哪里敢。”
“我就是知道你不喜欢媛媛,所以才不想你来医院的。”谭少慕解释道,“但是,我爸的病,我也只能相信她了。如果不是她有关系,找人秘密做了一份检测报告,我可能至今都不知道我爸病倒的原因。我爸之前的那个主治医生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心脏科里,也十分有权威性的人物。他要隐瞒病因,没人敢质疑他的结论。”
“这是什么意思?”何幼霖抬脸看向他。
“我爸是中了慢性毒药,刺激心脏功能无法正常运转,伪装成心脏病突发昏迷。”
“天!”何幼霖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敢置信,“你怀疑是江淮他……”
“没有证据。我无从怀疑。”谭少慕眉眼淡淡,说不出的疲倦,“我也问过那个主治医生,他只说疏于防范,没检查过我爸的饮食,推得一干二净。他幕后有没有人,我也无从下手。现在唯一的希望,是我爸能醒过来。”
何幼霖蹙眉,突然间觉得自己好过分。居然一点都没发现他心里压着这么多事情。
每次她想关心,他都笑得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运筹帷幄的样子。他不愿说,她也就不强求。可是,他一直这样强撑,终究会出问题的。
他对她的生气,冷漠,何尝不是在发现他不能发泄的情绪呢?
何幼霖起身,跪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体前倾,把他揽在自己的怀中,小手顺着他的发根,一下一下地梳理他的头发,按摩他的头皮,“你要不开心,你在我这哭好了。没人会看见的。”
他再不喜欢他爸,也毕竟是他爸爸。他爸爸出事了,他肯定是难过的,只是不表露罢了。
然而,谭少慕终究是个男人。不会哭的男人。他的情绪,只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