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终还是心软,不愿怪罪画骨。”
“画骨属实做了不该做的事,但他对你的情让本君颇为动容,他想给你的并不是你想要的,却又是他能给出的所有。”
“画骨好傻。”
“不,是有人太卑鄙。”
“天帝吗?”
“画骨没有提及受天帝指使,只说为你还债,而你究竟有哪些债,本君知道。”
连灼灌下几口酒,倚着殿廊的柱子看向夜空,说:“今晚的夜色一点也不美,都是被乌烟瘴气的九重天给醺的。”
晨音听出连灼话里又话,又一知半解:“上神想说什么?” “那晚截杀我小徒弟的巨尸怪在九重城,天帝心虚,自然就会想到巨尸怪有可能已经出卖了他,原原本本说与夜青时听,天帝便一不做二不休,让画骨杀夜青时灭口,
天后为你续命而仙逝,天帝拿这事三言两语便能说动画骨,天帝也不是头一回去抱月峰,可怜的小公主,还以为天帝疼爱她,带她去见崇拜以久的画师。” 又灌下几口酒,连灼接着说:“南兮喜欢遥知,为了兵权,天帝不得不让南兮继续留在栖渺,那么,遥知就是扎在天帝心尖上的刺,不除不快,我好想去趟九重城,带
夜青时和巨尸怪到凌霄大殿,问问天帝画骨和皇长子的死到底怪谁?”
晨音说:“我一直有种感觉,皇长子不是夜青时杀的。”
“嗯,着实不是。”
“我们怎么办?真跟天帝对质?”
梵生把话接了过去:“本君自有安排,晨音,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然后对连灼说:“你也一样,去歇着吧,喝酒喝到天亮,你家小徒弟仍然是天帝心尖上的刺。”
“你是不是打算……”
没让连灼说完,梵生唤来侍卫送晨音和连灼各自回去,梵生回到寝殿将门合上,明儿一早要去朝议,睡晚了又起得早会犯困。
连灼一面走一面跟晨音聊了几句。
“这几天辛苦你看着娉然些,九重天怕是要变天了。” “上神还不知道吧,我回九重天的时候,天帝单独和我说了一番话,想像当年安排澜若衣一样,让我入华桐宫做主事姑姑,我拒绝了,天帝才退而求其次,让我做娉然
的师傅。”
“天帝想把你当眼睛安放在老凤凰身边?”
“嗯。”
“天帝以为老凤凰欠了你一份人情,多少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怎奈有了澜若衣的前车之鉴,即便你肯,老凤凰也不会答应。”
“天帝到现在都是忌惮君上而又高估了自己。”
“所以我才说九重天怕是要变天了。”
“明早娉然睡醒,我就带娉然去凡间游历。”
“多玩些日子。”
“嗯。”
天明,梵生换上华丽庄重的朝服,长发高束,玉冠生辉。
叫来连灼与一起去朝议,连灼啥也不问,反正一会就将揭晓答案。
朝议开始,神官仙使呈禀各项事宜,许久没有现身朝议的梵生今儿来了,神官仙使不免有些局促不安,说得每一句话都先在脑子里过上几遍,然后小心翼翼说出来。
天帝面不更色,挑要紧的定夺后,就问起军需的筹备情况。
连灼上前一步,编个理由再缓上几天,梵生站出来说:“还没有到与九重城兵刃相见的地步,即日起,不必在筹备军资。” 天帝掩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脸面上又一点看不出愤怒之意,疑惑不解的说:“君上何出此言?朕的皇儿无故惨死,还有皇儿的侧妃与未生出的孩子,如此血海深仇
,君上不该拦着。”
“皇长子的死与夜青时无关。”
一石激起千层浪,神官仙使一阵小声议论,君上这话说得太过肯定,莫非查到了凶手是谁?
梵生说:“本君在昨夜见到了画骨,画骨承认是他假扮连灼行刺夜青时,夜青时让人护送皇长子先行,皇长子亦是在此之后才遭人杀害的。”
“画骨?”天帝越发费解般,衣袖下的手又越发握紧,内息暗涌,梵生的话如若戳中他的死穴,再不拼死一搏,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 “画骨服毒自尽,本君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捡回他一命,安排在栖渺修养,不曾想画骨再一次寻死,自毁元神。本君执掌命轮之镜,都可以在神只仙家灰飞烟灭之前见
上他们一面,画骨做了不该做的,倒也说了应该说的。”
“哦??” 天帝心下一松,说:“画骨仙逝,岂不死无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