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春院里,雪芸带着雪柳几个正在盘点这几日送进来的东西。
“姑娘,除去今日新送进来的物件,其余的都已经整理成册了,这是册子,您看一眼?”雪芸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地到林惜跟前。
林惜正在作画,遒劲笔锋下,一杆苍劲枯瘦的墨竹跃然纸上,听了雪芸的话,头都没抬,柔声道:“不必了,你办事素来妥帖,我信得过,将那尊紫玉观音像及《太上三光注龄资福延寿妙寿经》留下,其余的都收起来吧。”
“是,姑娘也坐了半个时辰了,不如去院子里走走,好松快松快。”雪芸躬身应下,又温声劝林惜。
“好,画完这张我就出去,你让小厨房备些茶水点心,早膳用得少,现下倒是有些饿了。”
雪芸捂嘴轻笑,“我就知道姑娘肯定会饿,早就让准备着了,是姑娘最爱的梅酥饮和燕丝卷。”
林惜这才抬头,眼中满是狡黠笑意,“知我者,雪芸也。”
“好了,姑娘继续作画吧,我去吩咐燕草她们,今日天晴,就摆在院子里,如何?”
“但凭姐姐安排,我只管等着吃就是了。”林惜粲然一笑。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雪芸宠溺地摇摇头,退了出去。
林惜继续埋头作画,这个世界的原主父母给她留下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除开那些金玉之物外,那些难得一见的古籍孤本,字帖名画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因着系统限制,林惜不能带走小世界里的东西,但她读过的书籍,临过的字帖,赏过的名画却可以永久地留存在她的脑海中,这些知识和经验无论是对她后面的任务还是任务完成后的生活都有着巨大的作用,因此林惜只要一有时间就会不停学习,不断充实自己。
但她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贺兰庭进了院子,挥退一众想要请安问礼的丫鬟,径直进了她的书房。
一道阴影落在了林惜面前的画纸上,她以为是雪芸又来催她,正欲让她稍等自己一下,抬起头却看见了贺兰庭阴沉的一张脸。
“你倒是有闲心在这里写诗作画,却不知外面已是闹得沸反盈天了。”贺兰庭张口就是讽刺。
林惜听得他没来由地就是一通阴阳怪气的指责,瞬间冷了脸色,拧紧了一双秀眉,语气不善道:“不知我犯了何罪,竟让表哥不顾君子礼仪闯我书房?”
贺兰庭本是揣着满腔愠怒来质问林惜的,脾气上了头,雪芸同雪柳几个大丫鬟都不在,剩下的丫鬟婆子见他脸色难看,都不敢拦他,竟然就这样让他一路畅通地闯了进来。
他觉得林惜不爱惜自己名声,和楚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随便哪个下人都能编排几句。又觉着她父母皆不在了,自己这个当表哥的就有资格和责任教导她,因此一上来就是气势汹汹地责问。
谁知林惜却根本没被他唬住,直接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失礼之处,他身子一僵,一身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减了大半,僵着一张脸嘴硬道:“丫鬟婆子俱在,门庭洞开,你我二人坦坦荡荡,有何失礼。”
林惜似是被他气笑了,将手中画笔重重一搁,站起身来与他对峙,“当真是一番好道理,若如表哥所言,那世间所有的梁上君子皆可以说是因为主人家门庭洞开,他们才登堂入室的了?”
贺兰庭本就是靠着一股气撑着理直气壮地质问林惜,如今却被她接二连三地反问,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被怼得哑口无言,败下阵来,胸中那股郁气也散了个干净,随之而来的则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