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风长笑道:“这‘最后一着’乃是古往今来多少武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宋阀主亦不能免俗。不错,燕飞乃是当世的邪极宗宗主墨夷明之子,机缘巧合服下丹劫,因此方有【破碎虚空】机缘,与他同时期尚有天师道教主孙恩,黄天无极大法旷古烁今,令人悠然神往。”
说话间他的目光望向鲁妙子,“还有一人却是鲁师的熟人,邪帝向雨田,此人亦和燕飞乃是同时代的风流人物。”
众人一震再震,从东晋活到隋末,此人岂不是有两百余岁高龄。
鲁妙子苦笑一声,一口闷下杯中之酒,道:“向大哥向来不喜多说昔年之事,本人亦不晓得他的过往,不过若如风尊所言,我们所有人都被向大哥骗了一遭。”
由不得他不心情抑郁,因为他半生蹉跎皆由邪帝舍利而起,这舍利又是向雨田临死托付,而如果真如风尊所言,向雨田确是诈死脱身,他的这位大哥真可谓是害他不浅。
“那依尊者所见,当今世上,有谁可以突破这最后一着?”此事却是宋师道代父所问,因为宋缺是个高傲的人,如他这般高傲绝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吴风罕有的略一沉吟,淡然道:“这天下有望一窥那最后一着武学首推四大奇书的《战神图录》,其次是《长生诀》和《天魔策》的《道心种魔大法》,至于《剑典》之流不过拾人牙慧,想要突破最后一着无疑痴人说梦。”
“修习四大奇书都是凭依前人之路,省却很多弯路,若能修炼到顶,亦有几分可能突破最后一着。而宋阀主的天刀八问,和宁道奇的散手八扑,毕玄的炎阳奇功,傅采林的九玄大法,以及石之轩的不死印法当属同一流级数的功法,武功境界俱是不凡,然而却欠缺了最关键的一点机缘,终生难成最后一着。”
他亦不会因为和宋缺的关系克意夸赞,而是平铺直叙说出自己的见解。
众人尚是首次听说这样奇趣的理论,更让他们感到内心震动的是,此人话语中自有一股磅礴气势,高屋建瓴将天下武者分流归类,自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宋缺忽而轻叹一声,俯身行礼,“多谢风尊为宋某排疑解难,宋某佩服。”
说罢,长身而起,离开了房间。
宋师道瞧了吴风一眼,连忙跟着走了下去,只留下鲁妙子尚未离开,此人大口饮酒,似是排解心中抑郁,忽然一抹唇边酒渍轻声道:“我从未见过高傲的宋阀主如此推崇一个人,更不会一刀未出就自承不敌。风尊老弟,你真的十分不同。”
吴风微微一笑,其实两人早在一开始就有过短暂的交锋,那一股刀意宋缺至少已用七分之力,而吴风不过随手施为。
鲁妙子毕竟武学境界不足,未能瞧出两人之间刹那间的交锋。
他施了一礼道:“吴某还要多谢鲁大师为本人操心。”
鲁妙子摆了摆手道:“现在看来,老夫应该是多此一举。不过那日老夫离开时青璇和你一块,她现在人哩?”
吴风眼睛流露出些许思念之色,“青璇已回返中原。”
鲁妙子欲言又止,叹道:“你们……唉!老夫曾经因为一己执念,犯下令我迄今难以释怀的大错,唯有一言赠君:切勿错过这场人世间最美好动人的事物。”
说罢,飘然而去。
吴风站在窗边,望着脚下的事物,目光幽幽,不知想着何物。
天上云层惊雷轰鸣,黑压压一片,忽而下起大雪,风雪愈大,飘飘零零洒落大地,让下方过往的行人发出道道惊呼。
下雪,在草原上一直不是一个美好的象征。
武尊毕玄约战风尊吴风的时间终于到来。
统万城的城墙四周早已站满了人群,难以想象中原和塞外的武者会如此和谐的站在一块,顶着天下洋洋洒洒抛落下来的积雪,为的就是见证这场必将名动天下的决战。
宋缺、鲁妙子、宋师道如众星拱月被中原武者环绕中央,彰显出几人不凡的地位。
除此之外,草原各部,高丽、铁勒、东西突厥等地的武者同样列席,跋锋寒、芭黛儿赫然在此,亦有从山海关、渔阳等距离北塞较近的武者前来观战。
统万城的主人黑水部大酋铁弗在部署的簇拥下登上城墙,大量的黑水部族精英分散开来,守住城门和城墙的位置。
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铁弗不由感慨道:“唯有一名威名足以震动天下的武者,方才真正得以庇护一方势力,这么多年统万城一直生存在夹缝当中,也许我当初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
他的旁边一名臣子知晓主上心意,悄声说道:“族长何必如此忧心,此战也许那位来自中原的风尊能够取得最终的胜利。”
毕玄是东突厥的守护神,草原人民的精神图腾,但对于任何一名有野心的部落统帅来说,他的威名只会让他们承受更大的压力。
如果毕玄此战胜利,那么铁弗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向颉利可汗献上统万城,方才能够保全身家性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铁弗点了点头,叹道:“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