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洞穿过他身体的银色链条早已经断成了散乱的碎片。
他的背上除了横插着的一把巨剑之外已在无他物。
修长的手指握住金色锋利的剑尖,银色的血液顺着剑刃跌落在虚空中。
遥远的天穹之上一只硕大的眼睛在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这只眼睛就像是用最拙略的画技勾勒而出,潦草到有些虚假。
但是那只圆形的黝黑的瞳孔中却是带着一股极强列的蔑视,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兰斯并没有抬头看向那只眼睛。
那样禁锢的压迫感早在难以计数的岁月中变的习以为常。
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解除自己束缚。
二十八条锁链被一截一截的粉碎,数万亿年间从未妄想过的冲动支撑着他。
就像那个丫头所说很多时候也许只需要一点轻微的外力,就足以影响既定事实中的一切。
每斩断一条锁链,他就会发现自己的力量恢复的一分。
当他斩断了第十条时,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可以不依靠镜纶就能联结起了通往刑妍世界的通道。
当他最后一根锁链被粉碎,他也第一次触摸到了她的身体。
那样冰冷的惊惶的不像是她的身体。
那一夜,他突然记起当他被二十八条锁链定住了全身时,听到的那声亘久的吟诵。
他曾以为自己永生永世只能被缚于这狭窄的空间断层中。
所以当他的手指碰触到刑妍脸颊的一刹那,他清楚的听见有些东西彻底破碎的声音。
当金色的光剑被他一点一点的拖离身体,整个空间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他知道整个的镜纶中,因为他能量的外溢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动荡。
空间和空间在交错融合,不同空间的混乱时间流正混乱的互相冲撞。
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察到刑妍再一次进入了镜纶。
在这个最差的时机。
他看着自己胸口已经差一点就能彻底拔出的光剑,微微的苦笑了一下,现在停下等同于前功尽弃。
但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闭上眼一点一点的修复着这个残破扭曲的空间。
他隐约知道,自己并不想让她担任何的风险,这个世界中一秒有可能就是永恒。
——
刑妍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她是没有见过母亲的,在她的所以记忆里,母亲就像是一个抽象的名词,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
父亲也从不允许她提起任何关于母亲的问题。
所以当她知道那只银色的怀表样的银盒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时,她曾有过偷偷的期待。
当她了解到了镜纶的作用,清楚了兰斯的存在,就越发觉得自己的母亲可能不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她暗自期许着,也许在某个未知的时间,某个未知的地点能够满足自己的那个小小的愿望。
所以现在,那个遥不可及的憧憬就摆在自己的眼前,怎么可能不激动。
兰斯看着那个漂浮在星河尽头的身影,微微有些头疼。
这是刚刚空间时间碰撞产生的后遗症。
其实第二层的星门背后远不该是也这样的情境。
这里的环境、周边的一切甚至那个让刑妍激动异常的身影其实是第五扇星门背后的东西。
但是刑妍超乎寻常的敏锐直觉实在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