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枍和玖儿的来历沈寿一早就略有耳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距离这么近地和这俩来自黄泉地府的人打交道。
玖儿坐在仙枝梨木椅上,双腿来回地荡,银铃声散在风里:“贺修堰他们该回来了,这场戏所有人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沈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寿乖乖应了声是,清晨的阳光打在他身侧,粉雕玉琢四个字像是刻在他脸上,让人不自觉多看几眼。
他两步跨出大门,幻化成白鹤,双翅大张用力一扇,如流星一般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巫奴猛地站起身,接过半空中飘来的一尾白羽。
玖儿待沈寿离开后,复又转头看似不经意间看了长定一眼,然后看向贺於菟。
贺於菟原本一手搭在椅背上,站在长定身后,猝不及防和玖儿那双灵动的眼睛对视,让他没来由地心猛跳了一下。
玖儿鲜少的正色道:“天狼,你清楚你的使命吗?”
贺於菟一脸无辜,有些不解:“什么使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敏锐地察觉到玖儿一向欢快的语调被拉得有些平,他又突然觉得自已正在浩瀚无垠的深海中驾驶着一艘独木舟,而横亘在舟前的却是冰山一角。
他手里只有一柄不舍得下水的桨,无法转向,也无法返航。
玖儿并没有对贺於菟的逃避冷嘲热讽,她好像生来就知道怎么揣度人心:“你生在贺家,本就是九重天最纯正的天狼血脉。天狼的使命,自然是守护神女,以及神女的血脉。”
贺於菟梗着脖子否认:“不,我爹说我们家祖上都是凡夫俗子臭种地的,不是什么九重天的神仙。”
少年藏在袖子下的手,早已在玖儿说出的第一个字时就被捏的发白,失了血色。
他无法控制自已的本能,保护神女的本能,哪怕只是提到这个名字,就令他心神大乱。
“一千二百年前,妖王偶遇了九重天下凡的神女,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听玉书从那时起,就不安好心。”白枍轻轻抬起手,高大的佛弥树虚影笼罩了所有人。
“他们游历凡间数十年,感情日益加深,神女并未瞒着听玉书关于凡间日月异常的猜测,这也是他们此行游历的目的。”
“但是突然有一日,神女只身找到我,全盘说出了她不好的预感。她说凡间烛龙将出乱世将至,请求地府出手。”白枍的声音像在念经,但在场所有人皆打起十二分精神,“我那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应承。神女却说无妨,她会竭尽全力阻止妖魔鬼怪危害凡间。只是让我们提前知晓,亦是有个准备。”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八百年前那一天,九重天的白鹤吞了紫薇大帝的烈火丹,然后在神女的寝宫里发疯,将神女烧伤了。”
白枍还记得那日凡间的天是火红色的,云彩飘得比往日要快上许多。
紧接着白枍苍白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看向贺於菟,继续说道:
“天狼族恰巧来神女的寝宫献上他们新寻到的宝贝——一柄冰蚕如意,这才及时发现发疯的白鹤,在紫金神火中救出受伤的神女。”
贺於菟沉了脸色,他终于体会到阿闫那些日积月累的失望了。他们每个人说的事实都不尽相同,这其中又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私心和旧恨,他对白枍所说的话并不全信:“你不是冥府的一棵树吗?九重天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