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
或许后会无期。
贯丘也掏出衣袖中的钱袋,放在桌子上里面的碎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随后还掏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银票:“这些点心都留给你,够吃好长一段时间了。不够的话,喏,这里是五百两银子,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了,都给你。”
邓延年压根没看桌子上的钱,“给我做什么,我又用不上,你自已留着吧。”
贯丘也伏身拨开堆在床上的物什,扶着膝盖坐下了,他低着头,好像故意叫邓延年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
周围只剩下呼吸声。
贯丘也一抬头,正正好对上邓延年的双眼,他下意识想避开,但顷刻间又定了定。
于是邓延年就见这人两颊绯红晕染,眼珠子震颤,只听这人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只想留给你。”
邓延年的心却冷了下来,这又是他们的什么新招数吗?已经迫不及待逼他了吗?
算了,他不愿让贯丘也为难。
于是他收下了贯丘也递来的五百两,下了决心。
明日便离开吧。
这一天邓延年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如往常一样,看书看累了,就在院子里绕着那棵白桦树转圈,午时吃过饭又在树底下的躺椅睡着了。
傍晚时分干脆放弃了练武,上了屋顶去看斜阳。
北幽真好啊,有点舍不得了。
邓延年脑后枕着双臂躺在屋脊上,后背尽是夕阳留给他的余温,暖呼呼的。
这一晚是邓延年到了北幽之后头一次彻夜难眠,他盯着顶上的纱帐发愣。
要去哪里呢?哪里容得下我呢?
算了,回依岱城吧。
这个念头像是生了智,疯了一般在他脑海里越钻越深。
第二日一早,一如既往的烈日骄阳高悬,鸡很早就叫了。
贯丘也早就牵着马在前门处站着,贯丘元良派人来催过两回,他都坚持等等,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贯丘夫人也不见身影,无人相送。
与之同行的只有一个护卫。
护卫躬身劝道:“少爷,走吧,邓公子兴许还未起身呢。”
“他会来的。”贯丘也十分笃定。
不知为何,昨日从邓延年的院子出来后,他右眼皮狂跳,心里不上不下的,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等到贯丘元良亲自出来,邓延年还是没有影子。
贯丘元良难得严肃地说:“别误了大事!”
贯丘也垂下脑袋,恭敬地应了声,利落地跨上马。
抓起缰绳之后,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心想:是大门锈住了?还是他太累了,没起来。
“走吧。”
驾——
少年纵马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