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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鱼台是怎么触发的?”巫奴问。
沈寿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仔细回想起当时巫山的情况,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茹承闫和贺於菟,身上虚虚实实叫人看不真切。他不禁怀疑到,这真的是天狼鱼台能做到的事情吗?
听眠嗤笑一声,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已身上,他慵懒地在贺於菟怀里调转了方向,开口道:“当然是天狼鱼台的魂魄之力啊。贺於菟,那东西还在你身上吗?”
贺於菟把蜷缩成一团的听眠放到柔软的被褥上,双手交叉摸了摸袖中,拿出了天狼鱼台。
浑然一体的乾坤暗玉仍旧触手生暖,上头的天云石粗糙冰凉。
贺於菟大拇指摩挲着天云石,这狻猊的魂魄,成了所有天狼心里的一根刺,仇人终伴身侧,换做是他可能也要魂魄煎熬内心膈应。他看着听眠的两条尾巴,一瞬间有些恨起那从未见过面却处处插手人间世的神女来。
“在这。”贺於菟将天狼鱼台放在听眠面前。
听眠站起来,贴着天狼鱼台转圈,随后所有人都惊诧了——墨绿色的乾坤暗玉竟然微微泛光。
听眠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道:“九重天上的神女就是我娘,你们早就发现我的身份了吧。”
天狼鱼台的光亮忽明忽暗,像是星星在眨眼。
这是承认了。
听眠继续说:“在福来山掉进洞穴时候,是你们不忍贺於菟他惶惶终日全然蒙在鼓里的消极心死模样,所以将他拉进匪寇屠城当日的贺家,好让他知晓真相,只要心头有牵挂记着,无论是仇人还是恩人,都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天狼鱼台节奏稍快地闪烁了两下幽光,深沉的颜色给跌坐在床榻边的贺於菟一些别样的暖意。
听眠说:“那是你们第一次把人拉进幻境,十分不熟练,所以导致我和贺於菟都能受到实质的伤害。而我从洞口掉下,磕到脑袋满头是血,你就是在这时发现了我的血脉气息,然后你们的用心就变了对不对?”
这一回天狼鱼台犹豫了几息,才缓慢地闪烁了两下。
听眠坐了下来,眼神里却是漠然:“我自在九重天出世起,就听我娘经常提到天狼族是最忠诚的,就算血肉割离魂飞魄散,留下的一点黄土都是忠骨所化。”
贺於菟木然的眼神从听眠身上转移到天狼鱼台,听眠的一番话看似称赞感叹,但贺於菟的心倏然冷了下来,银狐好似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冷然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银狐身上的毛色更加冷淡了:“但是你们想让我看到两百年前的贺修良和贺孤云,就是在暗示我当年的悲剧发生,其实你们早就恨我入骨了吧。”
听眠轻蔑地笑了笑,嘴角咧开,但银瞳里全然都是冷漠和咄咄逼人。
第67章抚西异事7
听眠丝毫没有停顿:“贺孤云的事,有她侄子给她报仇出气。但你们没有,九天神女也只是事发后姗姗来迟,仅仅将罪魁祸首狻猊身魂分离,还将其化作天云石镶嵌在你们身上。几百年来互相折磨,所以你们认为,这不是对狻猊的惩罚,而是对你们的惩罚。你们认定,神女恩将仇报,因此怀恨在心。”
听眠往外走了两步,远离了一些贺於菟和天狼鱼台,
“狻猊确实生性高傲眼高于顶,那是因为他们自诞生初始,就一直是历代神女的得力属下,寻常神仙和妖兽哪里配得上他们施舍一个眼神。目中无人或许是狻猊的通病,但我告诉你们,他们的忠诚不比天狼族少一点。”
话音刚落,沈寿轻轻笑起来。他的笑声一点儿也不突兀,听起来反而有些释然的平静。军帐里由于烛火的燃烧显得有些焗闷,丝丝的灰色青烟萦绕其中令人呼吸困难。
听眠不会放过在场的人:“沈寿就是被我娘罚下九重天,受五感苦痛之刑的白鹤吧。你呢?大名鼎鼎的金仙天鹤,你是怎么想的?”
语调里的轻佻让沈寿突然意识到听眠的愤世嫉俗,他好像巴不得所有人心里都被仇恨压垮,然后所剩的生命里都只剩下眼前那点仇恨。
沈寿安然回答道:“她把我罚下凡间,凡间众妖尊称我为金仙天鹤。你说,她是真的在惩罚我吗?”
沈寿声线里的平静好像激怒了听眠,小小一尾银狐炸了毛弓起背:“沈寿你敢!”
巫奴和贺於菟听得云里雾里,轻飘飘一句话竟能激起听眠这么大怒气。
沈寿继续拱火:“况且八百年前,你都不知道是冥界哪里的一抹无名游魂,还没转世投胎呢,你以为你爹娘真的这么在乎你吗?”沈寿故意顿了顿,才吐出下一句,“在乎到六百年都找不到你吗?”
听眠再也无法忍受,蓄力一弹就飞身咬向沈寿,银瞳里染上猩红,已然是一头失控发疯了的野兽。
面对只有两条尾巴的银狐,况且魂魄刚刚融合,肉身不稳,沈寿轻而易举摆了摆手就将听眠挥开了,尔后淡然道:“不用客气,礼尚往来而已。”
听眠正欲再度袭击沈寿,门口的帘子被猛然掀开,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同劲风一起灌入:“没见过你这么客气啊沈寿。”
众人定睛一看,贺於菟和沈寿一下子就认出了眼前人,是联军中为数不多的巾帼女将军屈晓。
屈将军使一把趁手的红缨枪,是那种再传统不过的武将家祖传的一把红缨枪。头顶束发高马尾,张扬的红色遍布身上的轻甲,如同她本人。
“妹妹?”贺於菟不敢确认,这位锋眉利眼意气风发的女将军是妹妹贺来财。
“哥哥,是我。我一听大帅连选秀都能撇下急急下令去捞什么劳什子瑞兽的时候,就知道你们有鬼。”贺来财将选秀俩字咬得极重,语气里的嘲讽如有实质直指沈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