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次说这些风凉话刺激她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笑起来,只是这次的声音格外沙哑,“对啊!你就是欠我的,苏楠笙,你可惨了,这辈子都甩不掉我。”就像她也这辈子都甩不掉他一般。
苏楠笙冷着脸,没有说话,把大手从她的小手里抽出来以后才转身离开。
连续换过几次毛巾又休息了一个上午,秦桑感觉整个人已经好多了,遂顺着床沿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看他把打包带回来的食物提到床头柜上,再找了块板子给她垫在身前。
昨天晚饭就没吃好,再加上空了一上午的胃,这会儿正是秦桑最饿的时候。
她也没等他动手,自己侧身抓过床头柜上的一次性筷子,想要掰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虚软得连两只细细薄薄的筷子都弄不开了。
还没开口说话,苏楠笙已经重新回来在床边坐下,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掰开了再还回到她的手上。
秦桑拿起筷子就去吃饭吃菜,是谁说的生病了以后就没有胃口?她的胃口一向极好,不管任何时候,不管该吃和不该吃的时候,她只要饿了就会自己找东西吃,这是一种生存的本能,从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后,要好好活着,她就得吃饭,她从来不会让自己饿着。
苏楠笙安静地看着小姑娘狼吞虎咽的,也没有什么要说,拿起一盒饭递给她,又夹了些菜,才陪她一块吃饭。
秦桑的眼睛湿湿的,可她就是什么都不想说,只是想吃饭。也许,填饱了肚子,她就不会觉得胸腔那里是空的了。因为是空的,所以她整个人又冷又疼,就连眉眼鼻尖都泛着酸。
直到一餐饭吃完,秦桑恢复了些体力,才主动从床上爬起,去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
苏楠笙也没理她,转身进了洗手间,先是刷牙,然后洗脸,看模样是准备出门去。
秦桑收拾好桌子,又奔到他跟前去抢了个位置,把他挤开,赶在他收拾妥当之前慌忙把自己弄好,再奔回房间里打开自己带来的小箱子。等到苏楠笙弄好出来,才发现秦桑已经整装待发,站在房门口等他。
“你……”
“我跟一起吧!”
苏楠笙皱眉,“用不着,你自己好好待着,好一些了就回海城去吧!”
秦桑点头,也明白此刻的自己在他跟前就是个累赘,“那我也跟着你一会儿吧!我已经好多了。”
苏楠笙连话都不想跟她再说,径自走到门边将门拉开,秦桑趁着缝隙要往外面钻,却被他一把扯住衣领往后拖,“都说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自己一边待着去吧!”
几乎使出所有难缠的功夫,到最后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了,秦桑还挂在苏楠笙的脖子上。
苏楠笙自己都是个病的,愈见升高的体温和苍白中奇异带点红的面容都再再显示着,他此刻正在发烧。
秦桑知道劝他不要出门无用,可她人都已经来了,便绝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出去面对风风雨雨。
“秦桑……”有些无奈的声音,苏楠笙的气息微喘,似乎她再折腾他几下他便真没力气出去了。
“我知道。”秦桑赶在他开口拒绝以前拼命点头,“我知道自己现在是你的累赘,可是,我的病真的已经好很多很多了,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你让我一个人没关系,我保证不去打扰你,只要让我在旁边站着,让我陪着你,行不行?”
苏楠笙还想坚持,可是秦桑这个固执的姑娘呵,但凡只要她决定了的事情,便是头撞南墙也不会回头。
靳律师在宾馆外等着,秦桑用一条长长的围巾把自己裹住以后才跟在他的身后往外走,苏楠笙上了车就开始打电话,都是打给“大成”西城分公司的工作人员的,等他们到了现场,已经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等在那里。
苏楠笙打开车门就去办公事,秦桑虽然是后来的,可听他同几个高管之间的言谈也明白,苏家的这几个私矿真是出了大事,甚至还被有心人牵引着要往“大成”的身上引。“大成”是上市公司,矿源地爆炸又至多人死伤这么严重的问题一旦被牵引上,不仅会影响到股民信心,使股价下挫,更严重的,甚至会动摇到“大成”本身。
苏楠笙是新官上任,继继承上一任领导人苏毅和留下的家业才三年多,万事举步维艰,若再发生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那便真真会动摇他在董事会的地位。
山岗上拉拉杂杂站了七八个人,秦桑本来挺显眼的,可因为病着穿得又多,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再瞧瞧往角落里一站,还真没谁能特别注意到她也来了。
秦桑看苏楠笙转头,交代那几名从“大成”西城分公司跟过来的高管先回去,处理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才转对同行的靳律师说道:“我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
“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前,把这几个私矿给卖了。卖了,要追究,那就是别人的事情。”
苏楠笙皱眉,“矿不能卖,它是苏家发家的基石,也是苏家世世代代传下来的家族财产,更何况这时候卖了,对我一定好处都没有,反而让外人捡了便宜。”
靳律师的表情凝重,“苏总您要考虑的事情我明白,可是这私矿……当初‘大成’在大苏总的手上上市时就没有进行信息披露,因为当年这批财产并没有直接登记在苏家人的名下。后来,您作为遗产继承入主了‘大成’,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也没有进行申报,所以,外界的人并不知道苏家的人有这些私矿,而这件事如果被有心的人利用,会直接动摇到‘大成’这么多年的根基,董事会的其他几位董事也断不会答应,到时苏总您在董事会的动作会更加举步维艰。”
靳律师说的每句话都是要害,且看这次苏楠笙出行竟然连平时的两个助理都没有带,就知道事态发展到底严重成了什么样子。
秦桑有些担心,怔怔地仰起小脸盯着面前的男人——苏楠笙与她是并排站立的,也就是她仰起头来的这一瞬间,他温暖的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