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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章(第1页)

我狠狠推开她走了。

同样是二十二岁这一年,我听到她去营救那个老师的消息,拜托同行的搭档帮我掩护看顾萧家那位合作伙伴的安全,我偷偷离岗去找阿南,但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萧斯伯抱着那个老师的背影刚刚离开。

我抱着浑身是伤的阿南,她被所有人遗忘在那个废弃的工厂门口,身上中了四枪,一道枪伤挨着心脏擦过,还有一枪打在小腿。

左腿骨折,断了一根肋骨,后脑遭到重击,浑身是血,我抱着她,哆哆嗦嗦去捂她身上的伤。

她费力地掀开带血的眼皮,吃力地冲我笑,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流,她说:「阿……阿北,你来啦。」

她眼睛一直望着萧斯伯消失的地方,眼里含着朦胧的泪光,断断续续地和我说:「是我……是我赌输了,太累了阿北。如果可以,我真想永永远远地离开他身边,我死心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她昏迷不醒,是我把她送去的医院。

她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度过了她的二十三岁生日,第三个半月,我哥哥和我说阿南醒了,但是失忆了,问我怎么办。

我想起她昏迷前的那句话,鼓起勇气,我看着我哥,我说:「你不是一直喜欢阿南吗?我们一起瞒天过海好不好?」

于是我们一起找了具和阿南很像的女尸,偷梁换柱。

二十五岁那年,我哥哥和阿南结婚,她已经不认识我了。我怕萧家的人发现,也不敢去见他们,只远远看过他们几眼。她跟着我哥哥挽着手去看电影,蹦蹦跳跳,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脸色红润,还有点婴儿肥,非常非常漂亮,我当时想,我哥哥将她照顾得很好。

他们很幸福,我很欣慰。

二十六岁那年,我哥哥被萧斯伯一枪毙命,阿南被他抓走,我在深夜偷偷一个人烧了我哥哥的尸体,带着骨灰,连哭都不敢哭,晚上还要回到岗位,阿德看着我通红的眼,诧异问我一句:「失恋了啊?」

二十七岁那年,阿南已经接受过第一场手术恢复了记忆,她身边最少时也有十二个保镖,我没办法救她。

就这样到了她接受第二场手术摘除额叶的时候,因为疯狂挣扎,四肢被固定的绷带磨得鲜血淋漓,我隔着一扇小小的玻璃窗和她四目相对,她突然停止了所有挣扎,眼睛一眨,眼泪就那样一滴一滴流出来了。

我怕被人发现,所以将手按在玻璃窗上,无声地唤她:「等我。」

她没等到我,她想为我哥哥报仇,行刺萧斯伯失败后她被迫接受了第三次手术,我当时刚好被安排看护她,在深夜她清醒过来,我走到她床边,握着她的手低低地唤:「阿南阿南。」

她眼神陌生、茫然地望着我,过了很久很久,她才不确定地唤:「阿……阿北?」

每次她动完手术我都要这样唤一唤她,直到第34场手术后,无论我握着她的手怎么哭,怎么喊,她都冷漠无神、无动于衷地望着我,我才终于开始绝望。

二十八岁那年,我申请调到阿南的身边,阿德知道后骂我是不是疯了,他说:「家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别看他现在为个女人这么大张旗鼓,新鲜劲能有多久?等他没有新鲜感了,你看护个女人能有什么出头之日。」

我置若罔闻,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到她的身边保护她。

二十九岁那年,我哥哥忌日,我摆了三罐啤酒,那个时候监督她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我第一次放任自己喝醉,我和她说了很多。

说我哥哥,说我们小时候,但是无论我说了多少,她只会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说「萧斯伯」这三个字。

我嚎啕大哭,哭完撩起袖子把眼泪擦干,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不是阿南。

我打消了带她逃走的念头,我想,逃走有什么意思,我哥和阿南都已经不在了,但是仇还在,我哥的死,阿南遭受的这些羞辱痛苦和折磨。

总得报回来才行啊……

但是你们知道,萧斯伯自幼学习拳击、八极拳、散打、柔术、通背拳和马伽术……更别提身边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保镖,我是打不过他的,也偷袭不了他。

所以就要找一个最恰当……最恰当的时机。

我在赌。

很多年以前,我和我哥找一具假尸瞒天过海,萧斯伯为那个假尸举办盛大的葬礼,最后无人时,我隐藏在灌木丛中,看见他脸色苍白,低头吻上那个漆黑的墓碑。

让萧斯伯心神不安,让我能靠近他,让我能得手,阿南一颗颗喝下那些药的时候,我含笑握着她的手,低头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我说:「阿南,保佑我们能赌赢。」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我就当她答应了。

你瞧,我们赌了这么多次都满盘皆输,命运不眷顾只能认命,但到底它不曾抛弃过我们。

这不就……赌赢了一次吗?赢这一次就够了。

萧斯伯,这个张扬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捂着喉咙不断渗出的血,高大的身躯顺着墙滑跪在地,然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头望着床上的阿南。

门外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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