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的心一松,彻底地倒了下去。
好在莫梵亚及时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她,他没敢妄动,先扶着苏瑞坐在地上,入手的肌肤冷得吓人,就像冰雕出来一样。
莫梵亚想也没有想,直接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她裹住,然后拿起她的手,捋起毛衣,将她宛如冰块般的手直接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极寒让他的心脏都几乎停跳了一瞬。
莫梵亚哆嗦了一下,并没有将她推开,反而将苏瑞搂得越发紧了,发现她少了一只鞋子,他索性将自己的靴子也脱了下来,莫梵亚的靴子里有厚厚的绒,虽然被雪水打湿了一些,但是带着他的体温,仍然很温暖,他脱下她的另一只鞋,将她的脚套了进去,先为她保暖。
莫梵亚从停车的地方走过来,也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跋涉,他不敢冒险,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一面为她保暖,一面等待天明——发现她失踪后,莫梵亚已经向外求助了,只是突然的风雪,让那些人没有及时赶到而已,即便赶到了,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找。
不过,他们总会来的。
莫梵亚也发现了苏瑞之前藏身的树洞,他抱着她,一起钻了进去。
那个树洞本来就不大,两个人钻进去后,除了紧紧挨在一起,再没有其他的方法。
苏瑞暖和了起来,也渐渐有了些力气,但是精神还是恹恹的,因为身边有了一个人,她几乎就要睡过去了。
“不要睡,苏瑞,和我说话。”莫梵亚唯恐她的眼睛合起来,他慌忙地叫住她,强迫着她保持清醒,“我们说说乐乐好不好?乐乐生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小时候乖不乖,他为什么会叫乐乐?”他开始寻找她有兴趣的话题。
果然,那个名字让苏瑞稍微醒了一会神,可是,莫梵亚的问题那么多,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如果说话太累,就不要回答了。”莫梵亚赶紧又道,“那你醒着,听我说话,你想不想听我的故事?我知道我的脾气不好,其实我小时候没多少朋友,长大了的那些朋友,都是因为我是莫家大少爷,而不是因为我是莫梵亚。——大学的时候,我常常羡慕你,你有那么多朋友,那些人都喜欢你。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让那些人都喜欢你呢?”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欢欣,可是,还是时断时续的,带着颤抖。
她知道,他也在哆嗦。
苏瑞已经发现,莫梵亚几乎把身上的所有衣物都披在了她的身上,他只剩下一件羊毛衫和一条冲锋裤,他的脸也已经冻得有点发青。
“梵亚……”苏瑞挣扎着,想将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莫梵亚眼疾手快,连忙压住了她,缩回手的时候,才发现她脖子上被吸吮过的淤痕,分外刺眼。
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莫梵亚几乎想将自己胖揍一顿。
手指覆上去,他垂眸,低低地说:“对不起。”
苏瑞虚弱地微笑着,摇头。
她从来没有怪他,又怎么会需要他说对不起?
这个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是无论他做任何事情,你都不会真正去怪他的。
就像Alex说的那样,neversaysorry,因为真的真的不需要。
于Alex,她是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人。
于她,那个人就是莫梵亚,她恼过爱过恨过疏远过亏欠过,却仍然不需要他的抱歉。
“为什么还要出来找我?”她知道自己推不过他,也不浪费体力了,苏瑞一面往他的身侧靠近了一些,用自己的温度为他取暖,一面低低地问。
她留下纸条,让他彻底忘记自己,为什么他还要冒着大雪来找她?
“……你说什么傻话。”想起那张纸条,莫梵亚也不是不生气的,不过,末了,他只是苦笑,虽然气愤,却无可奈何,“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存在就不存在。——就算你真的讨厌我,不想再见到我,我以后会远远地躲开,可是,不要说不认识、或者对方不存在的气话,我知道做错了很多……”
“梵亚。”见莫梵亚有自我检讨的趋势,苏瑞不得不叫住他,“别说了。”
在所有的事情里,如果真的要说对与错,她也占了很大很大一部分,怎么能全部由他来承担?
为什么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这个人还是有种善良到傻气的感觉,就像当初抱起丢丢的时候,那别扭的、却让她砰然的傻气。
“好,这么冷,应该说点开心的事。我……今天已经找过那个人了,虽然没找到,不过,却打听到了许少白的位置,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把地址给你。你是自由的,是我突然秀逗了,脑子坏了,才想着关着你……”莫梵亚的嘴唇还在哆嗦着,笑声破碎,却有着久违阳光的感觉。
苏瑞心口一悸,不知为何,觉得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