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想解开她的束缚。
彻底地解开。
同样……以爱之名。
“告诉我你的感觉。舒服或者不舒服。”他仿佛命令一般,对她说。
苏瑞怔了怔。
“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专注自己身体的感觉,试着去倾听它的声音。”他谆谆善诱,既是盟友,也是智者。苏瑞却懵懵懂懂,她的手已经被他压在两侧,手指交缠的热度。将手心里沁出的汗,蒸腾成一种奇妙的雾气,至少,在她此时闭上眼睛的想象里,它就是一团可以看得见的雾气,笼罩在周围,攫夺着她的呼吸。
“放松,别紧张。”因为手被困制住的缘故,斯冠群索性低下头,用牙齿轻轻地咬住她身侧拉链,随着身体的移动,将那件他精心挑选的礼服,一点点地扯到了腰间。因为挨得太近,他的唇总是会不经意地滑过她的肌肤,濡湿的,轻柔的,仿佛有什么静悄悄地爬过,苏瑞觉得痒,微颤了一下,也被奇怪的战栗所俘获。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便好像苏瑞一直抗拒的醉酒的感觉一样:身体不由思想所控制,它自己会做出反应。这让她无力。
本体遗失的无力。
礼服的材质本是杭州丝绸,随着拉链的松开,本身的垂坠感很快让礼服顺着她的曲线逶迤落地,斯冠群的手略微松开了一会,再次绕到了苏瑞的腰上,在她微微抬起身的时候,丝绸划过她的腿,落到了那双镶钻的高跟鞋上。
她没有穿丝袜,柔嫩的、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比任何丝袜都耀眼。
里面的内—衣却颇有点普通,没有任何品牌、无非是专卖店打折时,抢购的内衣,因为穿了太久的缘故,边缘有点粗糙起毛,颜色也显得老旧。不过,它包裹的胸—形却出奇好看,苏瑞不算平—胸,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波—霸。她就是那种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B罩。
然而小腹却是平坦的,除了肚脐附近一条已经不太明显的产线外,根本就看不出她是有过孩子的。
也对,当初她生乐乐的时候,不过才十九岁。
十九岁的少女,全身正洋溢着惊人的恢复力与活力。而且,苏瑞的体型本来就偏瘦,一直以来吃不好饭,又总是为了签单,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这样的生活,是无论如何都胖不起来的。
见苏瑞又有想遮住自己的意图,斯冠群再次拦住她的手,将她的举动扼—杀在摇篮里。
苏瑞的脸已经开始发烫,虽然闭着眼睛,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目光。斯冠群的目光仿佛是另一双无形的手,所到之处,视线的终点,总是会莫名地做出反应。好像正摇手呐喊迎接着他的臣民。
她自己都分不清,这样感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想到自己今天穿的内衣……她又小小地羞惭了一下。
几乎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丢脸,是真的很丢脸。虽然并不想去取悦他,可是女人还是会在此时在意这些琐碎的问题,因为太无助,所以总想用什么来捍卫自己的退缩。
美貌,绝好的身—材,无可挑剔的肌肤与仪表,这些,她都没有。她没有任何防备与武装。
况且,肚子上还有伤口……
腋下会不会有味道?
刚才在宴会厅里走来走去,身上也一定还有很多很多汗。
苏瑞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很大大咧咧,即便是第一次,与莫梵亚的第一次,她都可以不管不顾,甚至不惜在洗澡的时候,自己弄伤自己,然后,极端无畏地爬—上莫梵亚的床,甚至主动吻了他。——这些勇气,都去哪里了呢?
此时此地,在斯冠群的面前,她却是一个完全的弱者。
他是审判者,她是被审视的一方。
“苏瑞,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美,美得让人不能移开目光。”正在她鄙视自己,忐忑不安的时候,斯冠群由衷地叹道。
苏瑞不置可否。
她美吗?
不,比起李艾,比起萧萧,甚至比起胡娟,苏瑞论姿色,都是拍马难及的。她没有明—艳的五官,充其量只是端正而已,如果用一种颜色来形容她,那便是抹茶绿。淡淡然,干净的,却又冷不丁让你惊—艳一下的那种颜色。
可是,因为斯冠群的这一句话,她是真的安心了许多。
然后,斯冠群做了一个让她大吃一惊的动作,他突然低下头,在她妊—娠后的伤口上,吻了一下。这一次,不再是轻如羽毛的吻,而是认真的,迷恋的,辗转难安的吻,宛如带着电流,在他碰触她的时刻,苏瑞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半边身体都陷入了酥—麻。
她自己都吃了一惊,唇微启开,刚逸出一个“嗯”字,又突然回神,紧紧地闭上了嘴,牙齿咬着下唇瓣,不准再让任何其—他的呻—吟露出来。
斯冠群已经通过她的反应猜到了一些,虽然她的颤抖有点事后回神般的迟缓,可是触电般的颤栗,却原来她的敏—感点,竟然是……这里。
为什么会是这里?
是因为这个伤口带给她的伤痛与欢喜,已经成为了她心底最不可触及的禁地了吗?
斯冠群的动作突然变得很轻很轻,几乎称得上柔情蜜意,他描画着那个浅痕的轮廓,想象着十九岁那年,她为了她爱着的男人,退学,生小孩,那近乎傻气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