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宁公主叹了口气,说:“你既然没有可心之人,那娘可给你订亲了。”
“不要,我不想成亲。”
“你又没可心之人,为什么不想成亲?”
“我不能人道,这理由总行了吧?”沐元澈站起来,脸上浮现痞笑,说:“您要是给我订亲,我就跟人家说我不能人道,看哪家敢把女儿嫁给我。”
“胡闹。”慧宁公主沉着脸拍案而起,“今年必须成亲,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由不得你。京城适龄的女孩我挑了几个,你看哪个合适,马上订下来。”
说完,慧宁公主从袖袋里掏出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摔到沐元澈怀里。
沐元澈面露无奈苦笑,把两张纸都打开纸,铺在桌子上,仔细观看,“我说过我决不娶公主,端宁和端华可以去掉了,我也不娶郡主和县主,福阳和青阳也不行。另外,我也不娶名门旺族那些文酸假醋的闺秀千金,看到他们故做娇羞的神态我就想吐。您挑的人,我都不喜欢,不是我不成亲,是没合适的人。”
“照你这么选,我就是挑一千个,你也有推拖的理由。干脆你也别选了,免得惹我生气,我直接给你订。”慧宁公主确实生气了,拿过那两张纸,说:“我最中意端宁,她毕竟是皇后所出,才情样貌也不错。可端华这几年一直对你心心念念,庞贵妃有心成全女儿,求了皇上几次,让皇上给你和端华赐婚。
有志向高远的男子不娶公主,怕耽误了前程,你却没这个顾虑。娶不娶公主也由不得你,我明天就去跟皇上说,把端宁和端华哪个赐给你,我都同意。”
大秦皇朝的开国皇帝原是前朝的驸马,他登基之后,就立下了一条不成文规定,大致意思是说驸马的品阶不超正四品,不能掌实权,更不能手握兵权。
这条规定沿袭至今,历代驸马确实没有品阶超四品的官员,也没有手握兵权的将帅。是否有实权,就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话题,因为实权本身就没有明确界定。
不说别人,就说沈承荣,他现在兵部就是正四品官阶,兵部尚书的四名副手之一。可因他身份特殊,别说另外三名副手,就是兵部尚书也没他有实权。
去年,沐元澈大败西魏,班师回朝,廷贺当日就交出了兵符。皇上封他为金翔卫总统领,官阶是正四品,在朝中无实权可言,却足见皇上对他的信任。
“你的亲事就算订下了,我明天就进宫请皇上赐婚,是端华还是端宁,你明天就知道了。”慧宁公主又重复了一遍,见沐元澈没激烈反对,松了一口气。
“好吧!既然娘心意已定,我就没话说了,是谁都无所谓。”沐元澈转身跃起,从墙上摘下一把剑,自言自语道:“端宁是皇后所出,是六皇子的胞姐,端华是庞贵妃所出,是大皇子的胞妹。将来,大皇子和六皇子争夺皇位肯定会有一番血战,我肯定会被卷进去,不如我现在就把他们俩都杀了,免得以后难做。”
“你……”
沐元澈诡异一笑,说:“娘放心,暗杀是金翔卫的特长,不会被人发现。要不将来他们争得你死我活,连娘都要牵连进去,不如现在除掉他们,免去后顾之忧。皇上十几个儿子,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也不少,关键是您和我轻松。”
慧宁公主气炸了,顺手抓起软榻上的瓷枕,就向沐元澈扔去。沐元澈长剑一挑,就接住了瓷枕,稳稳当当放到软榻上,人影就闪到了门外。
“我杀人去了,别拦着我,回见。”
“臭小子,我看你能跑到哪去?你不成亲就永远也不要回来。”慧宁公主知道沐元澈在开玩笑,又生气又无奈,可怜满脸腔慈母心肠。
“公主别生气,澈少爷就是洒脱的性子。”
“可不就是,他这样倒比那些规规矩矩的少爷们更让人心疼。”
两个婆子赶紧劝慰慧宁公主,你一言、我一语,非常地卖力夸赞沐元澈。
“谁跟他生气?这臭小子,明明心有所属,连我都不说。”慧宁公主叹了口气,说:“不管他,既然来了,我们就在这府里看看,也帮他打理打理。”
慧宁公主带着几个心腹下人沿着宅院内的游廊曲道边散步、边闲聊。每走到一处,就跟管事交待该如何修缮,让人即时去办,花用的银子都记承恩伯府的帐。
“伯爷平日在府里除了处理公务,还做什么?”慧宁公主问胜战伯府的管家。
“回公主,伯爷除了在书房处理公务,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后园榴花水榭。伯爷喜欢在水榭喝酒垂钓,有时候弹琴舞剑,倦了就宿在水榭里。”
“他一个人?”
“多数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沐成沐功跟着。”
慧宁公主斜了管家一眼,眉头微微皱起,吓得管家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其实慧宁公主不是因不管家说错的话,而是心里憋闷,她的爱子怎么就没个女人呢?
“去榴花水榭看看。”
水榭建在湖溏正中,是一座抱厦式实木建筑,三面临水,一面通桥,与湖岸相连。湖溏四周种满石榴树,此时正是枝嫩叶翠,蓓蕾含苞的季节。初夏的暖风吹拂柔嫩的枝条,倒影荡漾湖中,临波赏景,别有一番春情韵味。
慧宁公主一手扶着太监的手,一手扶着雕花木桥,向水榭走去。一个婆子打开水榭的门,看到木墙上贴满各式各样的人物画,顿时惊呆了。
“这个象谁?”慧宁公主观看人物画,眼底充满探寻的意味。
婆子看了一眼,嚅嗫说:“画、画上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很难说象谁。”
这木墙上的人物画大概有几十张,做画的笔迹和着墨的深浅相似,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沐元澈是这里的主人,无疑,他就是这些人物画的作者。
几十副画上的景物大同小异,都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端坐在石椅上,两只小手捧着吃食,眼底满含笑意。她吃东西的样子很认真,似乎吃也是很圣洁的事。
“公主,您看这张?”太监递过来一张妙龄女子的画相,也是沐元澈所画。
慧宁公主仔细看了看,问:“这个人是谁?你们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