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惨白,毫无血色的白。
眼睛狭小却细长扭曲,不似人,更像是古代有意浮夸而作的画像。嘴唇是浓重的猩红,用鲜血的色彩去形容都略显不妥,在纯白的画布上熏染出的颜色只觉得是那般肮脏而令人作呕。
日本的文化充满着丧,死亡,绝望,惊悚,以及不知所云的惨白。
藤丸立香这个阳光大女孩一直都没能够和这些思维同步,所以她既不喜欢人间失格,也不喜欢日本人偶那过度妖艳哈人的妆容,对于夸耀着奇怪审美的能剧面具更是打从心底里不感兴趣。
她喜欢的是花,是圣剑与纹有雪花的圆盾,是英雄和憧憬英雄的背影而踏上道路的凡人。
所以当她看到王将那张脸时,完全不加掩饰的露出了法式嫌弃的表情。少女将对讲机拿起来,手掌捂住,对着里面冷淡得说了句。
【确认王将在特别瞭望台内,请求本家支援。】
说完后,少女继续保持着某个熟人的嫌弃脸,那是明晃晃的鄙夷。
她没有率先发难,而是就先前的话题开口道。
“所以——你觉得自己就能够听懂这个曲子了,你很‘特别’?”
“呵呵呵呵呵……”
令人惊讶的是,王将对于少女的反应似乎非常满意,他像是受到了心心念念的礼物般伸展身体,僵硬不动的能剧面具都仿佛焕发生气。
笑得更恶心了。
“不止是我。”
王将回答了少女的疑问,但又似乎觉得不满足般补充道。
“你来到这个无天无地之所的瞬间,就代表着你是我的客人,我们是平等。”
“看啊,我们站在整个东京最高的地方。”
“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市井的灯红酒绿,我们俯瞰着人们为生活奔波,那车流在夜晚中仿佛迷路的萤火虫,向着远方逃窜而去,仿佛想要逃离这个东京五光十色的牢笼。”
“我们打开这个世界上最昂贵的酒肴,一瓶饮下喉中对其指手画脚,一瓶倒在地上,看着那透明的成吨钞票顺着地板的裂缝流去,留下干涸而丑陋的痕迹,蒸发得毫无意义。”
男人张开双臂,能剧面具逐渐从阴影中脱身,王将让自己的军礼服暴露在灯光下,冷静却热情地诉说着振奋人心的话语。
“我们有资格,也有责任来决定什么才是正确,这并不可笑。”
他的声音很有感染力,姑且不论说了什么,能够以抑扬顿挫的节奏大谈自我的人总是那么适合成为一个领导人。他的肢体语言激动而富有感染力,仿佛天生就得去竞争灯塔总统。
但是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术最多可以骗到德州人,藤丸立香只是一脸沉静地看着他。
“不——”
少女叹气,连看都不看男人一眼便开口道。
“你说错了一点。”
“哦?”
王将被反驳后反倒似乎更有兴致了,他忙不迭地点头,优雅地信步走向少女,似乎要更靠近藤丸立香。
他好像很有兴趣。
他迫切得想知道少女对于这个城市的想法,对于人类的看法,对于这个世界的渴望。
她竟然想反驳“自己和她是特别的”这个结论,那她又该如何辩驳?
他想看到,从那简单的话语中窥探到少女的内心,他想知道少女到底是新加入的执棋之人,又或者站在明面上供人欣赏的花瓶,一个代言者。
他认为大概率是后者,所以他口中的“我们”也只是隔空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