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少女随手的示好,被群众的情绪轻易感染,陷入思考和沉默之中。
演讲还未停滞,少女又将手伸向另一位家主,言辞激烈。
“我们有犬山家主!他为我们……为我们提供了赏心悦目的莺莺燕燕!为我们提供了生死搏斗后足以流连忘返的迷幻仙境,那是武士的幻想乡,是最后的圣地,是旅途劳顿时歇息的桃花源!是我们必定用生命以守护的底线!”
男性执法人们掀起的声浪已经是压都压不住了,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向空气挥手击拳发泄赞同的情绪。
但不知为何,连部分女性家族成员都跟风地发出尖叫。
热情化作的正弦曲线接近顶端,少女也加快步伐,用力收臂握拳给出一个强烈的情绪信号,随机伸出一根手指面色也跟着狰狞。
“先人们在这片大地上建立起一个帝国,它受孕于真挚的理念,并献身于高尚的理想。在那名为理想的灼日之下是猛鬼众阴冷作祟的阴影,是匍匐逃窜的邪徒!
这一场持续千年,神圣却血腥,残酷却无可逃避的内战!以考验我们或任何一个受恩于家族的武士是否能够长久地,高傲地,自豪地生存下去!
世世代代的沉重枷锁束缚我们彼此,那就摧毁它!
把它砍断!切开!剁碎!
不是过去,不是未来,就是现在!就由我们这一代亲手结束那千年之久的仇苦,用我们手上的剑,用我们胸膛内流淌的血!”
手指指天,少女赤色的发丝在光下犹若烧灼的烈日!点燃每一位观众的灵魂!
语调压下,气氛直坠,但随之就是气息一顿,话锋一转。
心脏如同雷鼓,血液迸发输向全身,少女像西方戏剧中即将落幕的骑士般发出前所未有,绝唱般高速吟诵!
“如果你们没有自信做到,那就相信你们身后的同伴!相信仍旧在前线奋战的前辈!相信那些曾为这场宏伟浩瀚的旅途献出生命的先人!相信那漫长的历史所堆砌而成的巴比伦塔最终会通向云雾之上的圣堂!而我愿成为那胜利中的沧海一粟!”
“我这个人不善言辞,所以便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刚巧我迟到两分半,就以此作为自罚表演‘一发技’吧!”
“藤丸立香,行きまーす(出击)!”
少女说罢便甩下麦克风,接过之前吩咐失吹樱拿来的武士刀,手握刀柄平放刃锋。
迎着人群的视线,她走出几步,那块的人潮便会溃散开来,人们不是惧怕,只是纯粹地被勾起了好奇心,被抬起了兴奋之情,想知道这个满嘴顺口溜的少女能够做些什么,要表演什么。
只见藤丸立香最终停在了“一座高塔”之前。
那是字面意思的高塔,但是本质上由玻璃瓶装的啤酒构成。
从地上开始垒起,一层又一层,最终超越了在场各位的平均高度,停留在两米左右的高度。深褐色的玻璃瓶排排堆起,就像是源氏重工的外型,那个在黑夜中比任何建筑都要深邃漆黑的柱形高楼。
少女左手握住鞘口,小指押,擦左腰带,左肘向后拉去,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鞘引便以完成。
在后排一直默不作声的犬山贺此刻终于是瞪大眼睛,流露出诧异。
嘶……——
吸气,调整呼吸。
少女从未专业性的深入过剑道,前世的她也没有那么厉害的才赋在拳脚之余掌握这些,但这一辈子的少女不同。
她的观察力继承前世那庞大的经验,她的肉体在十数年的磨练中趋近于完美的掌控,虽然这辈子只见过一次,但她确信自己能够复刻而出。
猛鬼众,风间琉璃,拔刀斩。
瞬即将胸口贴膝,依左耳高度刀持水平,右手肘向内弯,踏足震地,长刀挥去,拖拽出无限拉长的白光,少女的身影变得模糊,最后消失,人们在这肃静的刹那之中看见的是如同静湖沉月的圆弧。
那并非是一刀,因为当万物俱籁的瞬间,他们能够看见少女再度挥刀,那座啤酒楼便又飞出一片碎屑。
就如同少女所说的那般,她只是在做一个酒会迟到后应该表演的“一发技”罢了,而这个技术的名字叫做——
抽桌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