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无疾想到这里,便不顾自己身边还有雪之下阳乃,心神顿时沉入意识深处。
然后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那个心神绝对静止的状态。
“虽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令无疾偏向于沉静内敛,不爱和别人交流,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是那种无思无虑、专心致志的天才,倒不如说他其实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所以才不想跟人来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才不至于让别人的言语变成扰乱他的心神的杂音,毕竟他的心神的杂音其实已经够混乱的了。
而雪之下阳乃听到他的自言自语,顿时就说:“想不到令君也有这种烦恼吗?”
“我确实有不少烦恼,”令无疾只是随意摆了摆手,说,“但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烦恼。”
雪之下阳乃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想到了那个经典的“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的对话,就挑了挑眉,说:“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令君你怎么就知道我想的那个就是你认为不是的那个?”
“那你说说看啊。”
“可令君你怎么保证我说出来之后你不会说我果然说错了?”
这个女子大学生觉得这种乱七八糟的对话颇为有趣。
虽然实际上不过是在说废话罢了。
但难得令无疾居然有跟她说这种车轱辘话的兴致:“可如果我先说我认为你会觉得我产生的烦恼,又该怎么保证你不会说我认为的是错的?”
令无疾确实觉得这种玩笑确实挺适合用来消磨时日的。
而雪之下阳乃就转了一下漆黑的眼瞳,说:“那我们不妨效仿《三国演义》孔明和公瑾的做法,如何?”
令无疾原本听到她忽然这么说,还有点转不过思路,但很快他又想到是赤壁之战时,诸葛孔明跟周瑜因为要比较彼此的谋略,都不肯说先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就约定各在掌心写一字的做法。
坦白说如果两边都是普通人的话,这种做法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惜令无疾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在“太虚鉴”之下,就算雪之下阳乃刻意去遮掩,他也能看破雪之下阳乃留存的字迹。
对于令无疾这种坦白自己能力的行径,雪之下阳乃反倒有点不太适应,因为在她看来这不过只是个游戏而已,只要按部就班地推行下去,就算两人的答案不尽相同或者相差万里,最终也不过是换来两人的相视一笑,于是两人的关系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拉近,可令无疾却像是故意要阻止这个游戏的完成一样,居然选择坦白了。
但雪之下阳乃还是不甘心这个游戏的中止,就说:“就算是那样,可你在手机上打字也需要时间吧?”
令无疾就干脆利落地展示了他最近拿到的手机在VR技术上的成果,虽然那个功能其实更近似于语音输入的技术,但令无疾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开口,就在手机屏幕上输出了一大堆文字,前后时间不过两三秒。
雪之下阳乃顿时有点泄气,然后又狐疑地看他,想要做最后的尝试:“那就用最原始的方法,用手写的方式,遮掩你就不能作弊了吧?”
“其实我要作弊本来就很简单,”令无疾就说,“我甚至不用搞那么复杂,直接用暗示魔术让你接受这个手机就是一张纸,然后你就会接受这个事实,更不必说直接暗示你,让我得到那个我自己想要的结果,让你接受败北的事实。”
“可你为什么不那么做呢?”
“讲道理,最开始对我提出质疑,说我会否定你的说法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雪之下阳乃顿时就觉得令无疾其实是故意的。
他就是不想做那种游戏。
这人的恶趣味实在太糟糕了一点。
“我觉得,是你自己的恶趣味更糟糕吧?”令无疾就说,“你只是以为让我那么做了之后就会跟你拉近关系,可如果一旦我没有那么做,事情没有按照你的计划来,你就觉得事情失去了控制,觉得是我打破了和你的默契,说得再简单一点,就是我的不按常理出牌导致你心烦意乱罢了。”
“为什么?”
雪之下阳乃听到他那么说,顿时就有点近似僭越地紧盯住少年,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为什么?”
“虽然有可能是我自己自我感觉良好,但我觉得,令君其实并不讨厌我吧?不然也就不会在这种时候陪我消磨时日,可为什么,令君却执意要打破那种默契呢?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令君你其实在害怕自己跟别人的接近,害怕你会因此喜欢上我呢?”
“果然是两姐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