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祁森!”余兴珍炸了,“你不替自己想,也得考虑下我这个当妈的心情!你若真有个万一,或者留下什么后遗症,你让我怎么办?”
“如果我觉得不舒服,我马上就回医院,”靳祁森语气冷硬果断,“妈,我这休息了半个月没去公司,很多事情等着处理,没事就这样吧。”
“祁森,你怨妈没关系,就当我求你了,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硬得不行,余兴珍软化了语气,带着哭腔哀求,“你生我的气,骂我也行,就是别折磨自己,你听话,回来医院,好不好?”
余兴珍就这么一个儿子,失去这个儿子,就等同于失去一切了,她不能没有靳祁森,也冒不起任何失去他的风险。
靳祁森闻言,英俊的脸庞,顿时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没事我挂了。”
不给余兴珍任何机会,他切断了通话。
讲真,靳祁森现在只要看见余兴珍和靳琪微,都会忍不住动怒,所以他都尽量避开,或者碰面了也懒得说话,权当透明。
卧室很整齐,因为他吩咐了佣人,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间卧室,于是也没有人进来打扫过,一段时间没人住,空气里便有一股淡淡的灰层味。
窗帘紧闭着,里面显得很暗,靳祁森随手将手机关机,然后扔在一旁的茶几上,踱步至落地窗边,唰一下拉开了窗帘,阳光瞬间闯入,铺了一室明亮。
他推开落地窗,燥热的空气夹着一股清新淡雅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
梁舒冉喜欢茉莉花,买下这幢别墅之后,她特意吩咐他空出这间卧室阳台下那一块空地,然后她亲自种下了一片茉莉花树,每年六至九月茉莉花花期期间,打开窗户便会飘来她喜欢的味道。
房间的阳台上有一张日式的实木布艺沙发,小小能容纳两个人左右,清新的薄荷绿,沙发前有一张原木色的小矮桌,桌角上放着一叠书,还有一个玻璃花瓶,花瓶里的花已经枯萎,花瓣掉在桌子上。
而阳台另外一侧则是铺着一张同样素雅清新风格的地毯,上面散落着零零碎碎的玩具,明显是她特意为女儿准备的娱乐空间。
梁舒冉其实是一个十分懂生活也会享受生活的女人,婚后的生活状态到底如何,他没有亲眼目睹过,但从曾经两人交往时彼此的交流中,以及当下这种场景布局里看得出来。
哪怕她不在了,但是这儿到处留下了她生活的痕迹。
靳祁森站在落地窗边,怔怔看着空无一人的阳台,却仿佛看见了梁舒冉的身影,她穿着简单整洁的居家服,齐肩的短发随意挽起,捧着书窝在沙发上悠闲翻看。
在一旁玩着的可乐,间或呼唤她,她应声,或者放下书走过去陪着女儿一起玩。
或者是她坐在沙发里,女儿躺在她的腿上,她给女儿讲故事。
分明没有亲眼看过这种画面,但眼前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浮现了那种场景,熟悉得,好像他经历过无数遍一般。
靳祁森神情木然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意抽了一本书,是一本国外诗集《托着摩卡杯的苍白男人》,作者是赫塔?米勒。
书皮很旧,是经常翻开的缘故,看来梁舒冉是很喜欢这本书。
靳祁森翻开首页,空白页面上,有一行手写的黑色字体,清隽流畅,是梁舒冉的手笔。
【这个内心垃圾这个白色跳动像是茉莉花】
靳祁森怔忪,他不知道这只是诗集里的某一句,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他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了阳台下那一片盛开的茉莉花。
阳光下,绿油油的叶子里,被星星点点的白点缀成一片迷人的景色。
这就是梁舒冉在这五年里所看见的风景么?
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重重地阖上眼睛,侧身躺在了沙发上,柔软的抱枕,除了尘埃味,他似乎还闻到了梁舒冉的味道,与茉莉花的味道相似,淡淡的,很舒服。
自得知五年前事情的真相之后,他夜夜辗转难以成眠,闭上眼就会开始想梁舒冉,想他们曾经一起的日子。
直到今天清晨五点,他终于是压抑不住想要见她的欲望,然后偷溜出了医院,开车到她所在的小区外面,守了几个小时,看见她的身影那一刹那,他整个人都佝偻趴在方向盘上,极力压抑着冲上前把她拥入怀抱的冲动。
他像个跟踪狂,悄悄跟踪着她,一点一点追寻着她的痕迹,只为了多瞧她一眼,多了解她一点,近似病态的以为这样就能缩短和她这五年间的距离。
终究是痴心妄想。
他高大的身体蜷缩躺在沙发上,念着梁舒冉的名字,慢慢地睡了过去。
……
梁舒冉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午两点多,醒过来时,程菀冬瘫在沙发上饿得前胸贴后背地跟她抱怨,“你再继续睡下去,我真得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