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沙虫长期在沙下行动,那么很可能没有外置的脆弱器官,不然和沙子之间的摩擦就能碾烂这些部位,用爬上去袭击弱点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车体、车门被卷起风沙拍打着的声音在开门后格外明显,在那噼啪声响中,张格没有等来对方的回答。
“先跟上。”
阿蜜莉雅一手把剑从身后抽出,另一手扒着门框上沿让自己纵身跳上车顶。
而张格虽然没有她那么轻松,但经过强化的身体也足够支撑这个行动,不必再像之前一样借助车的特技来实现。
他顶着呼啸的疾风与裹挟的细沙而来到车顶,借助磁吸靴把自己黏着于车顶,接近阿蜜莉雅后半蹲下身体。
见他靠近,阿蜜莉雅并没有转移注意力,而是继续目视着前方,虽然其没有穿戴头盔,但那些沙砾在接近她随风飞舞的银发之前就会莫名被分开,没有一颗能够落在上面。
她开口说道:
“还有一次观察的机会,注意看。”
这句话倒是不难理解,指的应该是距离沙虫把这辆车当小零食嚼了之前差不多还剩两轮钻出沙面的时间。
其中一轮是用来观察,另一轮用来实施她的计划。。。可计划是什么?
这样的念头在心中盘旋时,震颤感渐渐明晰。
不远处的剌沙面先是鼓起了一个巨大的鼓包,紧接着,从最顶端开始,无数细沙如流体般从中间开始崩裂,像是一座火山口正在急速扩大向外圈的小型火山。
沙虫的口器从中出现了。
区别于在透下云层的阳光照射中显得灿金的沙漠,那空洞的开口间所形成的黑暗仿佛是某种结局的写照,强烈对比着摄人心魄。
一排排尖长的利齿紧密排列,其形状再简单不过,只不过是一圈圈环形,哪怕是幼儿园的稚童也能描绘出来。
然而,在那体型的映衬之下,却仿佛昭示了一种简洁而无法违抗的绝对暴力。
它带出的飞沙迎面拍来,在与车顶上渺小的两个虫子“对视”片刻后,沙虫再度轰然钻向沙下。
张格伸手斜拦在护目镜前,以免这些沙子堆积而阻挡视线。
他看着沙虫随着前端钻入地下而跟在之后呈拱形跟上,节节暴露在了空气中的躯体,似乎理解了什么。
它的躯体之外堆积着一层厚重而坚硬的角质层,那是它的盔甲,使之足以在沙海之中肆意钻行。
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单纯只是为了对抗摩擦力的话,大可不必使之如此厚重。
如此厚重的角质层也就意味着极高的负重与极高的体力浪费,对于这种看着不像有天敌的生命来说,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否则没必要变成这样。
而答案显而易见——它有敏感的身体感觉,甚至能够感受到车轮的振动,但在这种情况下,其痛觉也变得同样敏感,为了避免摩擦刺激痛感,所以需要让外壳变得如此厚重。
于是,她的计划就呼之欲出了,计划本身简单得有些单调,但隐含在其中的观察力与胆识才是关键所在。
“阿蜜莉雅,你真是。。。”
张格表情复杂而夹杂着几许难绷。
阿蜜莉雅闻言,也清楚了张格已然理解了她的计划,随即回头说道:
“那么,我负责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去办。”
车辆在继续行驶着,另一次震颤越来越近,几乎已经来到了车边。
同时的,阿蜜莉雅在之前的休整后更换了的跳跃背包也开始了预热。
地面鼓起,沙虫腾起,那近在咫尺的空洞仿佛在嘲弄着渺小两人的挣扎。
然后,拽着张格的阿蜜莉雅猛然飞起,在背包推动下几乎化作一抹黑色残影,直接逼向沙虫口器而一脚踹在了它一条尖齿的根部。
一阵令人牙疼的清脆骨裂声后,其齿根应声骤然崩裂破碎,其中交杂喷出的鲜血之类令人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幻痛。
对于张格来说是心理作用的幻痛,对于沙虫来说显然就不止于此了。
在这难以想象的痛感中,它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那辆小车,没有钻向地面继续前移,而是直挺的扑咬向近在咫尺的两人。
阿蜜莉雅见计划的第一步生效,仇恨暂时转移,随即抬手一掷,把张格扔向上空,使之划着一个抛物线砸在了沙虫的粗糙表皮上。
张格在惯性之下滚了数圈才勉强找回平衡,伸手扒在了其表面的裂纹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