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程度,在看到流水似的赏赐和嘉奖诏书时达到了顶峰。
我从未觉得,我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这辈子还能丑成那个样子。
早在回京之前,赈灾一事就传回了京城,更是有地方官员纷纷上折子,称赞钦差有大智慧,实在是难得的好官。
京城里早就对沈砚文这个名字,夸了个遍。
与之前的风评,可谓是大相径庭。
从前沈砚文这个名字几乎是用来骂人的,钻营,自私,谄媚,没有文人风骨等,皆是冠在沈砚文名字之前的定语,几乎没人不嘲笑他借着岳家踏进官场,却在岳家出事后迅速撇清关系将发妻囚禁,向陛下表明自己大义灭亲的决心一事。
江南一事,倒是叫人刷新了看法,赞声一片。
沈砚文黑着脸,一步一停地将我拉进了房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我不明所以,转身离开之际,一句「对不起」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愣了愣,没太明白这句对不起是何意。
身后声音传来,嗓音疲惫,语气歉疚:「对不起,是我从前没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些委屈……」
我低了低头,看向了他蜷着的膝盖,鼓鼓囊囊的,不用问我也知道是什么,加之他走路时极其不自然的姿态,我了然。
刚进门时我就听到丫鬟们议论,说夫人每日都要在祠堂里跪上四五个时辰,老夫人时常连饭都不给她吃,残羹冷炙便是对她恩赐。好好的一个丞相千金,现今竟夜夜睡在柴房里,叫人不免唏嘘。大人归家,夫人总算是能回房间睡了,深秋寒凉,再在柴房睡些时日,恐怕等大人回来时,只能给她收尸了。
休妻不成,反在沈家赖着,恐怕惹得沈母更厌烦了些,再加上他明里暗里护着轻荷,估计是要把这膝盖跪烂了才算。
我笑了笑,对上他的目光,非常大气地回应,「没关系,这都是我这个妒妇贱人该受的。」
反正现在跪的双膝青紫走路不稳的人,又不是我。
好听话谁不会说。
眼看着沈砚文的脸由黑转白,再转青转黑,想要牵我的右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我冷笑了一声。
转头离开。
江南一事办得圆满,「沈砚文」的风评渐渐扭转过来。有许多棘手的事接踵而来,多是些得罪人的差事,要保民生利益从根源解决,便要将一些手握重权的贪官蛀虫们得罪个遍。为官者,谁愿意拼着自己的前程如此?
可为官者的己命,本就该是为民生福祉,不惜得罪重臣,拼上前程的啊。
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