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芸一下子把什么嫁妆钱立刻抛到脑后去了,眉飞色舞地讲着同学家的趣事。
冯千里一边听着一边心里直打鼓。妈妈那十五万存款早就被她偷偷取出来炒股了,要是被妈妈发现,那冯老爷就真的要先验尸后秉公办理了。
妈妈这个人想起什么是什么,存款条压在柜底一年也未必会看一眼,爸爸是什么都由着妈妈胡来,所以只要妈妈今天别想起存款条的事,那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至于嫁妆……她没考虑过,又不是没结过婚。
上次结婚的时候韩世融除了把栗芸新做的被子拿走,其他的东西都是他花钱新买的。韩世融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以后,又跟他妈不知道要了多少钱,他们去了一趟超市,韩世融负责推车,她负责把东西往车上搬,要不是因为怀孕怕坠着,她能把饭桌一起搬上购物车。
至今她还记得她买的那对特别精美的玻璃杯,什么牌子忘记了,新款式的祥龙瑞凤浮雕,一对杯子花了韩世融一个月的工资!要是等到后来冯千里知道“柴米油盐贵”以后,她才不会买那么不实用的东西。不过韩世融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也不知道拦着她点,就是在浪费钱嘛!
下次结婚就不能这么随意了,要有计划的买东西。
同一天,韩世融也回家了。这是他决定读博以后第一次回家。当韩世融的妈妈打开家门看到朝思暮想的俊儿子站在门口的时候,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张姝慧激动地微微哆嗦,十根手指头捏着儿子的手就不撒开:“你终于回家了!快!快进来!吃饭!”
韩世融由着妈妈把他拉进门。
韩世融的爸爸韩培松拿着报纸坐在沙发上不冷不热地说:“我们的韩博士怎么舍得回家了?”
“怎么说话呢!”张姝慧呵斥丈夫,“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韩培松瞪了妻子一眼:“你懂什么?去看看饭好了没!”
张姝慧哼了一声去厨房跟保姆说要加一个菜。她儿子回来了!
韩世融朝旁边的单人沙发走过去。
韩培松瞟了儿子一眼,冷声道:“没钱了?”
韩世融正打算落座,听爸爸这么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不是他惯常的那种冷冷的笑,而是从心里发出,温乎乎的笑。
韩培松被儿子这一下给笑懵了,他的儿子一年难得笑上几次,什么时候变得笑点这么低了?
韩世融站直身子,朝着韩培松标标准准作了一个揖,说:“韩大人在上,小生这厢有礼了。”
韩培松彻底呆了,眼睛都不转了。
韩世融抿着嘴笑着坐到单人沙发上。很久以前,他在气头上,一个臭小子就这么厚脸皮给他作揖,弄得他不知道该继续发脾气还是该赏他一个笑脸。这招他用起来看来效果更好,看他老爹,现在已经石化了。
“爸,”韩世融首先开口道,“我还有钱。回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韩培松哼了一声,神色恢复如常:“哼,你主意多正啊,还需要跟我商量?”
韩世融眼角一挑:“爸,你觉得年底你真的能升一级?”
韩培松又是一怔。他儿子从来不关心他的事,这次怎么主动问起这个?韩培松定睛去看坐在他面前的儿子。
这孩子的外表没什么变化,眉目如画,鼻如刀削,薄唇樱红,妖而不阴,一身男儿郎的铮铮正气,取了父母两家六人的长处集于一身,可韩培松就是觉得儿子哪里有了变化。
几个月前的韩世融还带着些孩子气,急于求得父亲的认同,一身脆弱的利刺,只要韩培松说些什么,他就像是小刺猬一样反刺回来。
可今天,韩培松几句挑衅的话都好像泥球砸进大海,连朵水花都没翻起来。再看韩世融的眼睛,精光内敛,不急不躁,深沉似海;听语气,舒缓无波,似是无意却撩人心弦,怎么品都找不出他背后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