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花阡陌眸中带笑,面上却满是嘲讽与鄙夷。
夜绛洛费力的挤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意,缓言道:“你恨我?”
花阡陌定睛看了一眼夜绛洛,触目惊心,她浑身浴血,脸颊出也是猩红一片,光是看一眼,就已经清楚她的伤势极重!真好,若不施救,这个女人活不了多久!
“我当然恨你,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要死了。”花阡陌漆黑的眸子如墨染,举手抬足之间皆是玩味与鄙夷。
“呵,真是谢谢你了。”夜绛洛忽而笑得冰冷淡漠,分明是明眸皓齿,却在眉宇间浮现出了妖冶,她眸底有一闪而逝的精光乍现,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什么意思?”花阡陌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斜睨着床榻上动弹不得,血流如注的夜绛洛,心中暗叹:好犀利的女子!
“这尘世间,没有什么比生死更为简单的事情了,你如此恨我,却还能让我如此轻易的死去,怎能不谢你?”夜绛洛的嘴角是翻涌而出的血迹,因为痛,她脸色苍白,面部扭曲,被火灼烧的部分疼得让人无法想像。
窗外的风自纱缦之间流淌,房间里鸦雀无声,花阡陌没想到夜绛洛在死前还能讲出如此波澜壮阔的话语。
花阡陌半晌无话,忽而邪肆骄傲的大笑出声,用温婉的声音鄙夷道:“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
“我若是你,就留着所恨之人的命,却不去医治她的脸,让她带着那张丑陋无比的脸看着晏君卿爱上另一个如花美貌的女子,再也配不上晏君卿,让她痛苦,生不如死……所以,我说你还不够狠!”夜绛洛柔软的唇瓣被鲜血染红,如罂·粟妖冶绽放,她眸底深沉淡然,杀气凌然。
为了能活着生下孩子,夜绛洛只能用这样做,以此说服花阡陌。
花阡陌看着夜绛洛惨不忍睹的脸颊,忽然笑起来:“说得好,这法子简直好极了,夜绛洛,你是南晋女帝,富有四海,可你也是天下间最狠毒的人,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好,我会救你,让你永远这么丑陋下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夜绛洛恍若未闻,疲惫地合上眼,她知道,自己能保住这条命……
窗外是落了一地的槐花,枝头是新生绽放的花苞。
岁月静好,夜阑无声……
门外,颜念青衫而立,紧紧凝望着两片门扉。
他脸色苍白,目不斜视,此刻,十里红妆不见,万里江山不见,世间万物皆不见,唯有她,那个浑身浴血依然笑靥如花的女子……
与此同时,晏君卿衣袂飘飘,一手持火把,一手紧握软剑,黑眸愤怒而幽紫闪烁,领着一队人马一路朝逍遥阁搜寻而去。
宁遥正在厢房里来回踱步,他浑身颤抖,僵硬的脊梁背对着书桌,大脑已经停止了转动。
陛下怎么会在晏君卿的房间?不对,夜绛洛喜欢晏君卿,出现在晏君卿房里也不是不可能,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可如何是好?晏君卿没死,陛下危在旦夕……万一……若是陛下有个万一,他岂不是弑君大罪?
晏君卿从十里长廊一路寻来,他身姿修长,轻功绝顶,白衣随夜风猎猎作响,月华倾斜在他冬洛般的发丝上,银光乍现。
很快,晏君卿带领侍卫直奔逍遥阁。
墨染而就的木质牌匾上,偌大的逍遥阁三个字挥洒自如,大气磅礴。这里的确是个风雅之地,翠竹掩映,富贵牡丹妖娆绽放,小溪簌簌流淌,落英缤纷,分外幽静。
然而,此刻晏君卿紫瞳怒火中烧,根本没有那风雅情趣。
一股气流冲击雕着花的木门,“砰”的一声脆响,木门应声而碎,木屑肆意飞扬,晏君卿破门而入。
看见晏君卿,宁遥不禁后退两步,他还未来得及吱声,便已然觉得脖颈间压抑憋闷。
晏君卿光速出现在宁遥的面前,素白的手紧紧抓住宁遥的衣领,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我告诉过你,你若敢动她一分,我必让你生不如死。”晏君卿眸中紫光闪烁,光晕流转,熊熊怒火掩映着他眼底的杀气。
宁遥的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压抑的气息让他连呼吸头困难,原本姣好的容颜此刻因为缺氧而憋成绛紫色,面容扭曲。
良久,就在宁遥快要断气之时,晏君卿才强忍着一刀砍了他的冲动,猛然松手,咬牙切齿道:“绑起来,陛下若有闪失,千刀万剐!”
“是。”侍卫连连应声,心下寻思着,这么杀气十足的晏君卿从来没见过,果然,陛下是相爷的逆鳞……
宁遥十分狼狈的跌倒在地,还没喘过气来便被侍卫五花大绑的带了出去。
压抑愧疚的气息萦绕着晏君卿挥之不去,他脸色苍白,心痛的喘不过气来,颓然的扶住早已支离破碎的门框。
若不是他,夜绛洛就不会有事,若不是他,夜绛洛就不会去他的厢房,若不是他,宁遥就不会纵火行凶……
一切,皆因他而起,只要她能安然无恙,纵然用命去换又何妨?
脑海里依然是浑身浴血的夜绛洛,他只感觉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内心积郁已久的心疼,终于汹涌而来,他脸色苍白,额头是细密的汗珠,素白的手紧紧握住带刺的门框,鲜血舀舀而出。
“相爷,左相请你赶紧过去一趟!”一声豪壮粗狂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