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认为他是不同的……那个女子,君临天下,在她眼中,自己怎么会是不同的。
“君卿,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君卿,不要怪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怪我……”
“没有你,君卿,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眼前出现的还是那清秀柔丽的女子,一贯地笑眯眯着,一贯地无赖着——说谎了吧,其实,夜绛洛是说谎了。
没有他,她还是她,那个女子,不需要任何人,更不需要他。
不需要啊……
从来都不需要——
一下瞬间,他猛地瞪大眼睛,心肺剧烈疼痛,不受控制地膝盖一软,银丝轰然卷起,就这么直直地跪在了漫天飞洛之中。
唇角,缓慢地流下一缕猩红,眼前错乱的不是洛花,而是她的脸。
然后,便是如期而至的黑暗。
飞洛碎玉,疼了他孤寂二十年的心。
确确实实,真真刺骨的疼……
……
夜绛洛在朝凰宫换了身衣服,懒懒躺在软榻上翻着奏本,眼睛盯着文字,心早已经飞到天边去了。
好半天,一页都没有翻动过。
碧云为他换了盏温茶,见她家女帝傻傻出神的模样,不由得轻叹道,“陛下,你何必呢?”
“恩?”夜绛洛抬头,不解地问:“怎么?”
“您这样折磨相爷,真的好吗?”碧云担忧地看着她说:“奴婢跟随先帝十数年,自十年前相爷出现到如今,可从来没有见过他今天这个样子,陛下,奴婢觉得,相爷这次是真的寒心了。”
夜绛洛端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淡淡道:“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奴婢不敢。”碧云低下头想了想,虽然知道不该,还是忍不住道:“陛下该知道,相爷是外冷内热的人,他若是对陛下当真无情,断然不会忍受陛下的几番逾越。只是相爷不说,也确实还不到说的时候,奴婢猜着,陛下应该也知道吧?”
“……”夜绛洛看着杯子里,茶水倒映出自己的脸,慢慢地笑了起来,笑容妩媚动人,“知道啊,我很清楚,君卿是喜欢我的。”
“那陛下——”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这么做。”她笑眯眯地看着碧云,那双漆黑的水眸里依旧是纯然的笑意,时间久了,微妙地深邃起来,“他会懂我,所以我不怕,无论任何时候晏君卿都是最懂我的人。”
“……”碧云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她的陛下,聪明绝顶,敢如此做必然事出有因,也许,她的棋盘上已经编织着新的算计,诚然,她可以算尽天下事,却算不尽天下人。
相爷懂她吗?
应该是懂的。
但即便懂了又能怎么样,这样冰冷的洛夜,这样残忍的决定……陛下,您以为,相爷不会受伤吗?
那个被天下人称为明相的绝代男人,说到底,也只是个男人,喜欢你的,普普通通的,甚至小心翼翼的……男人。
端起茶杯,夜绛洛再弯唇去喝。
就在此时,温热的暖阁卷纱外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单膝跪地,“启奏陛下,相爷在御花园呕血昏迷,至今未醒。”
砰——
瓷杯乍碎,一如满地星灿。
月影斜斜,清凉殿的卷纱外跪了十几个人,各个低眉顺眼,就怕惹了一脸阴沉的女帝不高兴。
坐在凳子上,夜绛洛冷冷地看着那十几个人,勾唇冷笑:“太医们真真是南晋国手,连相爷得的是什么病都诊不出来……”漆黑的眼睛里漫出了杀气,“朕,留你们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