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有夫之婦、而且是疑似出身風塵的有夫之婦並肩而行,在北平可是相當有
壓力的事情,何天寶只覺得滿街的大媽大嬸大嫂都在看着他們竊竊私語。
桃花說:「別管這些人,我家小曹就這點兒好,不吃醋,洋派。他還帶我去
使館讓我跟洋人跳交誼舞呢,何先生你是正經留過洋的,會跳舞不會?」
「不會。」
「騙人——我聽見過你們在家放舞曲跳舞。」
想起還要跟母親去參加留法學生的跳舞會,何天寶又是一陣心慌意亂。
到了燈市口,桃花指點何天寶買了賈敏平時買的早點,桃花在旁邊攤子衝他
嚷嚷:「等會兒我,我那口子早上非要喝老豆腐,我這就得。」何天寶說聲一會
兒趕着出門,快步走了。
身後傳來桃花的聲音:「何先生慢走——看什麼看?奶奶我就愛當街跟別人
家的男人聊天兒,趕緊家去看好你家裏那位吧,老梆子!」
何天寶心裏放心了些,派這麼高調的特務來對自己暗中監視,北平這幫人大
概是極端輕視自己。
今天立秋,天氣好像立刻變得沒有前幾天那麼熱了,燈市口東單一帶的果子
鋪都已經下了鋪板、小力巴兒站在在門口的大鐵鍋前,揮舞鐵鍬似的鏟子炒慄子。
在這甜絲絲的風裏端着早點回家,何天寶心裏莫名其妙地冒出四個字:人間煙火。
回到西小院,賈敏已經起來了,坐在堂屋裏喝茶聽收音機。
「買早點啦。」
「買了。」
兩人沉默地聽着收音機吃了早點。
「你這是燈市口買的?」
「嗯,路上遇到了隔壁桃花,她告訴我你平時都是在哪家買。」
「他的炸圈兒火候最好。」
「嗯。」
「……」
「……」
「對了。」
「什麼?」
「明兒我們要去孟先生家參加他們的跳舞會,你有合適的衣裳嗎?」
「我在秀兒的行李裏找到了兩身洋裝,已經改得了。」
孟家的舞會定在第二天下午四點鍾開始。賈敏讓何天寶約輝子的車三點半鍾
來接。結果三點鍾曹湯姆來敲門,說你家的車在胡同口等着呢,原來輝子獻殷勤,
兩點半就到了。何天寶忙換了西裝出來,在大門外跟輝子聊天,等賈敏。
兩人互聊了幾句,何天寶把話題引到鴉片上,說:「我在南京有些作煙土生
意的朋友,讓我幫忙看看平津市場的情況,我怎麼聽說市面上除了日本人專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