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鸿蒙目光微微闪动,长揖到底,肃然道:“多谢秦公子!”
这时,门口冒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朝秦水浔拼命眨巴,秦水浔瞪了她一眼,她立刻缩了回去,谁知才跟吕鸿蒙说了两句,那双眼睛又锲而不舍地冒出来,眨巴得像眼睛抽筋,秦水浔横眉怒目,吕鸿蒙发现端倪,抬头一看,呵呵笑道:“乐乐,找你家少爷做什么?”
“啊!”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坏事了坏事了,被发现了!怎么可能被发现呢,我明明没有把头伸出来啊……”
吕鸿蒙笑得直不起腰来,转头道:“你快去看看,别让她自寻烦恼了。”
秦水浔满脸尴尬之色,起身告辞,一走出门就察觉一阵香风扑来,手一挡,那笨家伙一屁股跌坐在地,捂着屁股哎哟哎哟叫唤。
他额头青筋直跳,看四下无人,将她拎起来迅速闪入侧屋,将她揽入怀中抚慰一番,不耐烦道:“你能不能安分点,有事回去再说!”
乐乐惬意地在他胸膛蹭了蹭,嬉皮笑脸道:“少爷,我有伴啦!”
他心头一凛,冷冷道:“不准跟别人来往,你若泄露身份,我可保不了你!”
“不是不是!”乐乐攀着他手臂蹦了蹦,把他耳朵拉下来,轻声道:“新来的韩夫子是女的!我看到她前面鼓起来啦!”
看着她得意洋洋地比比自己胸前,秦水浔突然有种掐死她的冲动,咬牙切齿道:“跟你说过多少次,这种不雅的动作不准做!”
乐乐脖子一缩,攀着他脖颈附耳道:“要不要提醒她,秋夫子和韩夫子都看起来笨笨的,肯定不知道怎么把这里缠平。”
你还不是我教的,还敢说别人笨!秦水浔两眼翻白,只想赶快打发她了事,迅速把她推出门,像赶一只苍蝇,“快去快去!”
乐乐得令,箭一般飞了出去。
秦水浔目送她的背影远去,无奈地摇头,笑得无比温柔。
“秦公子,有什么高兴的事么?”招大人从一棵大桃树下闪出,笑眯眯道。
“招福,你不要阴魂不散,难道不怕我在父亲面前告你一状!”
招大人脸色微变,冷冷道:“你以为我愿意来当这个保姆么!你的命如此矜贵,若有不测,岂不是害了整个蓬莱书院乃至蓬莱寺之人!”
“要我的命就拿去,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秦水浔冷笑连连,“而且,我死了最倒霉的不是你么,不要把书院的人抬出来威胁我!”
吕鸿蒙久不见他回去,循声而至,见两人剑拔弩张,遥遥笑道:“招大人,你如今果然以蓬莱为家了么?要不要等下切磋切磋?”
秦水浔转身负手而立,衣袂飘飘,风采卓然,吕鸿蒙暗赞一声,才下了一级台阶,招大人上前将他拉了回去,笑盈盈道:“来就来,开学了我就得回去,一定要跟你杀个痛快!”
秦水浔捕捉着他离开的脚步,目光似要喷出火来,一拳砸在树干上,砸得桃花簌簌地落,落了满身。
把吕鸿蒙拉进后院,招大人面色一整,冷笑道:“山长,你是怎么教的,他浑身桀骜之气,而且满怀恨意,如何能回去!你这不是把本官往刀口上推么!”
“吕某不敢!”吕鸿蒙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招大人也看到了,吕某和众夫子一直倾囊相授,秦公子天资聪颖,文武双全,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何不能回去?”
招大人横眉怒目,屡屡张嘴,却终究未曾说出什么,良久才长长吁一口气,“吕鸿蒙,你一介酸腐文人,宫廷的事情你不懂。你既如此冥顽不灵,把秦公子送走,还是尽早抽身吧,不要到时落个尸骨无存。”
吕鸿蒙面色顿缓,轻叹道:“招大人,吕某何尝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可是,吕某阅人无数,看得出秦公子是治国之俊才,翡翠王朝在他手中只会更加繁荣昌盛,至于他的身世背景和血仇,吕某一不想打听,二无从疏导帮助,三不能介入,你说,吕某该如何是好?”
“算了算了!”招大人挥挥手,“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以后再说。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私事想请你帮忙,你们不是新来了个韩夫子吗,你让她住到我那边如何,我对她的画艺颇为佩服,想向她好好学习。”
吕鸿蒙目光闪过一丝异色,笑吟吟道:“这事得去问韩夫子本人才行,吕某做不得主。”
招大人额头青筋直跳,“可恶!那混蛋阿天跟她寸步不离,我如何有机会开口!”见吕鸿蒙露出笑意,他恶狠狠道:“吕鸿蒙,不要以为本官不知情,韩夫子一介女流,如何能混入书院,还和男人住在一起,简直不成体统!”
吕鸿蒙心头冷笑连连,欠身道:“招大人有所不知,若论画艺,天下男子只怕无人能比肩!”
“她如此有名?”招大人眉头紧蹙,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吕鸿蒙昂然而立,笑容中满是骄傲,“《太平图》相信大人也见过,韩夫子就是画者!”
“懒神仙!”招大人惊呼一声,只觉一声炸雷打在头顶,差点跌坐在地,见吕鸿蒙仰望着院中的桃花,神情怆然,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