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弃我而去…可最恨的,是我自己这般软弱。
裴时将我照拂得那样好,可如今他落了难,我却连要到哪儿去才能为他道上一声冤屈也不知晓。
何其无能。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灵光乍现下,我却想到了一个人。
先前我全副心思放在母亲身上,之后去了裴府,便是再没同过往旧交有过联络。
可她与我曾是金兰之谊,父亲又身居尚书之位,多少也能透出些消息与我。
投了拜帖,眼下我只有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以指望,连李府门房都没敢远离。
万幸,这封帖子终是有了回音。
花笺上笔迹玲珑秀丽,一见便是闺阁女子所书。
「明日望江楼一见再叙,万望珍重。
」我捧着花笺满怀心绪奔涌,强忍着喉头哽咽,抬袖一一擦拭去落下的泪珠。
裴时尚在牢狱之中,不知何时才能得见,便是万般委屈辛苦,我也不能哭。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日,却不巧是个落雨天。
我匆匆跑到望江楼去,满身的狼狈。
李梦棠衣冠肃然,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关切,凄凄然不似作伪,说出的话却如钢针刺骨:「琢玉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先前京中都盛传你夜里私奔去与人幽媾,气死了母亲,现如今正委身商户做了娼妓。
」传言竟是如此不堪,我却只能避而不谈,三言两语提过我在裴时身边。
「你在裴时府中?
」她话中惊疑不定,「你竟还在裴时府中!」她话里冰锋暗藏,几乎让我遍体生寒。
「梦棠,如此论及往事无用,我、我是为……」「你自是为裴时而来。
」李梦棠倚在窗边美人榻上,目光笃定。
「前些日子父亲同我提过一嘴,裴时触怒圣颜,此时正关押在刑部诏狱。
」我心中一惊,诏狱,那便是今上亲自下令将裴时拘捕。
且刑部非大理寺御下,自然不会给他几分薄面,若有刑罚,必是不遗余力。
「那——」「你想让我求父亲帮他求情。
」见我正欲点头,李梦棠竟是取了帕子掩在唇边吃吃发笑,「何其天真!琢玉,你早已不是尚书之女,父亲又是朝廷要犯,我为何要帮你?
更何况,你尚不知,我心中有多愤恨!」她放下手臂,缓慢起身站起,「那日分明是我先看见裴时!可为何却是你受他青眼?
家世相貌,我与你有何分别?
纵是那时比不得,只以你今时之落魄,又如何配得上与我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