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烟头熄灭在手指间。
那零星的光芒不过一瞬,倏忽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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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越坐在病床旁边的凳子上,低着头想事情。
门响了一下,一个剃着寸头的少年叫了一声:“越哥。”
他说:“清扬姐在找你,把顺子都要烦死了。”
蒋越直起身:“冯三,你看着她,她应该快醒了。”
“别,越哥!”冯三一副炸毛猫的神情:“你知道我一向跟女人不对付,而且这女人……太野……”
冯三见了易周两次,两次她都在发疯。
蒋越又拖凳子坐下:“你去跟清扬说我办完事就回去。”
冯三如获大赦,欢天喜地跑了。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易周就躺在旁边的床上,闭着眼睛。
她头发上缠着枯草,眼圈下有淡淡的青黑色,白衬衣领口沾着血渍。
脖子肩膀上斑驳着青黑色的瘀肿,想来扼住她的那两人用了不小的力气,肩膀上的刀伤很深,但没伤到筋骨。
她皮肤太通透,甚至能看清皮下淡蓝的管脉,那些伤看上去就有几分触目惊心。
她闭着眼闭着嘴一动不动,似乎做了不好的梦,眉头一直紧紧拧着。
十分十分痛苦的神情,他从来没在她那张高傲到薄凉的脸上见过。
神使鬼差地,他轻轻碰了碰她的眉头,冰凉的触感。
她忽然动了一动,仿佛从惊噩中警醒过来。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洁白的落地窗帘,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窥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
要不是屁股底下的床太过糙滥硌屁股,她醒来时就要以为自己还在上海那家与世隔绝的精神疗养院。
想想这几天的经历过的,仔细回味住在疗养院的那一年,日子竟也算不错的。
最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睁开眼看见蒋越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于是她抄起手边一切摸得到的东西朝他脸上砸。
睡了一觉怒火丝毫不减。
右胳膊上了夹板,易周左手揍人力道还是分毫不逊色的。
蒋越制住了她打人,还得注意不能弄伤了她,而易周没讨到好处是不死不休。
蒋越咬牙:“你刚起来发什么疯!”
“我他妈发疯?”易周一脚踢向他胸膛:“谁疯了?你他妈拿我当饵!”
“你就是个疯子,要不是你开车撞过来,我早就抓着他了!”蒋越躲开,顺手抓住她的脚。
“你给我滚,你妈的活该!”易周另一只脚反旋去踹他脑袋。
蒋越揪住她,把她的腿折叠在胸前,欺身压过去,稍微用了点力。
肩膀上的痛感丝丝绵延,麻痹了她其他的感官,她抬眼盯着蒋越不动若冰川的黑眸,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蒋越,我他妈差一点点就死了。”
你拿我了的命去赌。
易周的脸就在离他鼻尖不远的地方,他可以明晰地看见她透亮的瞳孔里清楚地映着自己的影。
从一开始他选择留在这里,他已经输了。
蒋越的嘴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