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账本呈上给明宣帝,明宣帝虚虚看了几眼,越看越是眉头紧皱,看完扬手丢在凉国公身旁,大怒道:“凉国公朕待你不薄。”
凉国公手指哆嗦发抖,捡起地上的账本,看了几眼,额角的冷汗更是流个不停,忙用衣袖抹了一把,死不认账道:“皇上,老臣冤枉啊,这,这,微臣从没有见过这本账本,一定是伪造的。”
“微臣还有人证。”司马骁翊继续说道。
等明宣帝同意召见的时候,凉国公看见自己的下属前来指正自己,更是把他所作所为说了一清二楚的,什么通敌叛国,什么克扣军饷,几乎把所有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的。
凉国公听在耳力,脸色一白,浑浊的眼珠子呆滞看着前面,这些话更像是压倒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就算他再如何镇定自若,死不承认的,也根本反驳不了。
“祖父,祖父。”陈誉伟看凉国公跌倒在地上,心下也是心惊肉跳的,慌忙提醒凉国公说道:“您,您,快解释,皇上英明,自然不会冤枉您的。”他说的底气不足的,显然是不敢置信。
凉国公经过自己孙子提醒,才恍然想起这些罪名有些根本是子虚乌有的,狠狠瞪着司马骁翊说道:“将军大人,你血口喷人,老臣心系皇上,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转而又急忙朝着明宣帝辩解道:“皇上,微臣是真的没有通敌叛国。老臣深受先皇的恩德,如何能干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不忠事情,还请皇上不要轻易听人挑拨。”
明宣帝垂着眼帘,再加上隔了一层的冠冕的珠串的抵挡,看不清楚神色,双手放在膝盖上,似乎在思考什么。通敌叛国兹事体大的,怎么能单凭一面之词判断。而且这在朝的官员不敢说哪一个都没有点小毛病的,水清则无鱼,这凉国公在朝为官多年,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并且,凉国公是多朝的元老,要是他随意的处置了这凉国公,只怕会寒了其他的家族和有功的元老贵族寒心的。
明宣帝想先把这件事搁置,再查明事情真相。
司马骁翊眼眸锐利,一眼就看穿明宣帝的想法,他是个干净利落的人,既然出手,就要连根拔除,免得夜长梦多的。又是列出凉国公其他板上钉钉的罪状,先让明宣帝对凉国公失望透顶的。
更是爆出之前行刺明宣帝的事情,是内外勾结,并非是月矅国的手笔,而是凉国公与胡国内外勾结,才能配合的那么天衣无缝的。
明宣帝这下脸上铁青铁青的,死死盯着司马骁翊的脸庞质问道:“当真?你可有具体证据。”司马骁翊拱手铿锵,冷静自持启唇坚定说道:“启禀皇上,这事微臣若是没有实证,如何敢上报。”
要说刚刚凉国公内心是愤恨,这下听见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脸上的眼睛鼻子差一点气歪,这司马骁翊是明显要他家破人亡的,这是有天大的仇,指着司马骁翊手指哆嗦的,不成样子斥责道:“你这竖子!”他是被气的七孔生烟的,可惜如果他看一眼明宣帝难看的脸色,就会发现自己这时候的反应太过令人怀疑了。
司马骁翊看凉国公阵脚已经乱了,令人呈上上次刺杀明宣帝刺客用的刀剑,指出刀剑锻造的方法形似凉国公的家中锻造铁具刀剑。
凉国公听见司马骁翊只是这一点无中生有的证据,迅速把脸上的慌乱收起来,眼神喷火,就跟刚刚是因为被人污蔑才失态了,他这时候也冷静了,先下的局面不利于他,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先诚恳承认了贪污的事情,再把自己从叛国莫须有的大罪名里摘出去,要知道自己三朝元老的可不是白当的。
“司马大将军,对老臣有再大的意见,也不见得随处捕风捉影的,寻了这些,这般冷酷无情污蔑老臣?微臣承认在某些事情处理没有那么干净利落,但是说起叛国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凉国公面上恢复冷静,带着愤慨,他心想自己处理事情干干净净,这些的证据已经是司马骁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搜罗出来的,应该剩下的全是诈他的。
司马骁翊听见凉国公这么说,冷哼一声说道:“是么?既然凉国公这么问心无愧的,那敢问,凉国公私底下在府中暗室锻造数十万兵器是什么缘故?”
这话一出,凉国公面上有恃无恐的表情顿时僵了,直直瞪着司马骁翊。
“要是皇上不行,可以去凉国公府一观,也就知道微臣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司马骁翊一鼓作气。
凉国公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面上的惊慌之色越加浓郁,看宝座龙椅上的明宣帝眼眸冷若寒霜的,就跟浸在寒冬腊月里,瘫坐在地上,明宣帝看凉国公这般,还有什么不懂的。
声名显赫,刚刚恢复声望的凉国公府的一夕之间变天,被南楚国的皇帝明宣帝以逆反之罪,通敌叛国,贪赃枉法之罪定罪,把所有的凉国公府的上上下下几百人口全部打入囚牢,不仅如此,犯了这样天大的罪名,连坐之罪,株连九族更是随随便便的,现在朝廷里的官员是巴不得跟凉国公撇清楚关系,连一根头发丝的关系都不想有,风声鹤唳的。
上次司马骁翊悔婚的事情,帮凉国公说话的官员真是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恨不得声援凉国公的人不是自己,上朝这几日胆颤心惊,就怕明宣帝一个不如意想起他们为凉国公说话的事情,惩治了他们,提心吊胆的。
见到立了大功的司马骁翊,不管司马骁翊的横眉冷眼的,拼命的围上去巴结的,只希望司马骁翊大人大量不要记仇,私底下更是鞍前马后的,又是送礼又是说奉承的话,无所不用其极的就是想要求个心安的。
这凉国公府的人全部打入天牢,只等着秋后问斩,哪想到南楚国的正宫娘娘皇后正好诞下嫡子,宫里的钦天监说这几年都不宜大肆杀生以免冲撞了未来的储君,南楚国的嫡庶等级森明,继位的绝对不可能是庶子,虽然多得是母凭子贵,但同样多得是子凭母贵,一般不能轻易僭越身份。
明宣帝欣喜不已,特意摆三天宴席,大赦天下,而幸运的是,恰好这凉国公府正好卡在这个时候。
不过当然这凉国公府所犯的罪名太大,轻易饶恕不得,这凉国公府的所有男人全部实施贴加官,这种刑罚杀人不留痕迹,用准备好的桑皮纸揭起盖在犯人脸上,实施刑罚的官差嘴里含着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桑皮纸受潮发软,紧紧贴在犯人脸上,如法炮制,用到第五张六张,直到犯人挣扎的手脚僵硬不挥动,剩下的关系超出三代的家属流放边疆,而女眷全部充为官妓。
地牢
地牢潮湿,空气里的气味十分难闻,随处可见抓住铁牢栏杆喊冤的犯人,给司马骁翊引路的官差对着司马骁翊恭恭敬敬,面带谄媚说道:“将军大人这里脏乱不堪,多关押危险的犯人,您还是小心些,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下官,下官定当按照将军大人的命令办事。”
司马骁翊停在一处关押女囚的地方,那官差瞥了一眼,立马体贴解释怕司马骁翊不知道说道:“这是关押通敌叛国的女眷,也就是最近犯事的凉国公府的女眷。”
牢房里,陈明雪正经受着两个嫂子的尖酸刻薄的埋怨,抱怨是她招惹了凶神恶煞的司马骁翊,才让凉国公府落得这样的下场,就连一向疼爱陈明雪的祖母也眼神呆滞,不发一言的。
陈明雪在这里吃也吃不好,都是一些馊饭的,尽是一些老鼠虫蚂,在加上她经过司马骁翊悔婚的刺激,情绪不断波动的,本来就不好的身子更加虚弱了,头发乱糟糟的,倚在灰色斑驳的墙上,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把旁人难听的话听进去。脸色麻木,就跟失了灵魂的木偶。
“打开门。”司马骁翊抬了抬刚毅的下颌,示意官差打开牢门。
“大人,使不得啊,您身份高贵,这牢房潮湿脏乱的,如何是您能去的地方。”官差正要劝司马骁翊,连他都嫌弃牢狱不肯轻易踏进去,要知道牢房里到处不仅是蟑螂老鼠的,还有一股尿骚味,角落放着恭桶,所有的犯人大的小的全是在哪里解决的。
司马骁翊冷冷睨了官差一眼,那官差正要说的一大堆的话咽了下去,不敢轻易造次,只能听从司马骁翊的吩咐。
“大人,我就在外头守着。”官差十分通透对司马骁翊说道,开了锁,又咔嚓一声落了锁。
陈明雪听见那一阵熟悉的低沉的男音,麻木的脸庞登时焕发光彩似的,一眼就看见穿着一身便服的司马骁翊,宽袖广袍的,眉目硬朗冷峻。
“翊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雪儿的。”陈明雪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她多日没有进水,嘴唇干裂,说话也不大利索的,说话的时候,上唇卷到牙齿上,看上去滑稽可笑的。
她忙扶着墙角朝着司马骁翊跑过来,一双枯涩的美目盈满泪水,宽大的白色囚服穿在她小小的身子上,倒是有几分羸弱可怜兮兮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