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一个有理想,并且可以一心一意,专注地去为了理想而努力的人。”
难怪,他总觉得这段对话似曾相识。早在拉萨的时候,他和李鸣,洛桑三人之间,有过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
“虞雪跟她表哥感情这么好,她是不是也喜欢她哥那样的男人?”
“当然啊,这还用说。”
“高继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有理想的人。”
“一个有理想,并且可以一心一意,专注地去为了理想而努力的人。”
原来,她喜欢的不是像高继明那样的人,她喜欢的人就是高继明。
怪不得贺宜杉对他说,虞雪的世界里有别人。那个人已经在她心里盘根错节了十几年,他是有多大的底气,才会觉得自己可以取代他?
待他彻底回过神来,虞雪已经不见了。几片干枯的梧桐叶被风吹落,飘在他的脚下,他没注意,一脚踩上去,咔擦咔擦地响,像是大自然最纯粹的嘲讽。
阎寒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阎霖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没接。从夜幕初至到夜如泼墨,他一直站在窗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夜间的西湖多了一丝寂寥,毕竟失去了阳光,也失去了白日里的喧嚣。起风了,白色窗纱被吹得飘起来,房内充斥着烟草的味道。阎寒闻到了,这烟草味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湿气,是江岸烟雨的味道。他才意识到,春天就要来了。
在祁连山的冰川上,虞雪对他说:“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所以呢,春天我一般不出门,哪怕天天在茶馆慵懒地晒太阳也是一种幸福。”
他撩起窗帘,凝视着远处的集贤亭。西湖边的集贤亭在夜色中披着灯光,璀璨耀眼,却又仿佛遗世独立,就像此刻的他。
手机再次响起。这一次阎霖没有轻易挂断,他不解她就一直打,一次接一次。最后,阎寒被她烦得没办法,不得不划开屏幕。
“什么事?”
“你在哪儿?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酒店。”
“出来夜宵啊!”电话那头有很多人,阎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人声中,“我和桃桃他们在一起,桃桃让我喊你出来喝酒。”
桃桃是阎寒的表妹,今年3月嫁到了杭州。
阎寒意兴阑珊:“你们玩吧,我不去了。”
“阎少,给点面子成不?快点快点,你难得来一次杭州,别扫兴啊。”
“真不去了,我还有点工作没处理,一会儿还要电话办公。”
阎霖使出了杀手锏:“你要是不来我就告诉老爸,你今天晚上没去见齐叔叔一家是早有预谋,你还吐槽他朋友的女儿不是整容脸就是小太妹。”
“去去去,我马上去。来吧大小姐,给我发定位。”
挂了电话,阎寒蓦地将烟掐灭,从衣帽架上取了外套出门。他身后桌案上的烟灰缸内,满满的全是烟头。
出了酒店,阎寒沿着西湖一直往东走。按照阎霖发来的定位,她就在离西泠桥不远的一个咖啡厅。
风吹皱了月光下的湖水,看着涟漪一圈圈散开,阎寒没由来地又想到了虞雪和高继明在湖边争吵的情形,还有贺宜杉和童鸢对他说的那些话。
贺宜杉是虞雪十几年的闺蜜,童鸢是和虞雪很像的人,她们都了解她,她们都劝他放弃她。因为她的心上人是高继明,是她青梅竹马十几年,心心念念一直不肯放弃的人,是他永远都赢不了的人。照理说他是应该放弃的,他的胜算太小了。和高继明比,他在虞雪心里渺小的如同沧海之一粟。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坚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不甘心,总觉得自己应该去撞一撞南墙。
他满腹心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西泠桥。让他意外且惊喜的是,虞雪居然坐在桥边的长椅上。仿佛应了他心中所想,她出现了。
他忽然想起,白天童鸢跟他提过,虞雪的家就住在这一带,她在这里出现再正常不过。
他怔怔地看着她,内心如翻江倒海。
虞雪坐在月色里,身上像蒙了一层银纱。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支,点火。她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却猝不及防地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