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话呢,阎少,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恰在此时,送快递的人按响门铃,拯救了不知该如何回答问题的阎寒。
阎霖去开门,快递员送进来的是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她见箱子上写着一串法文,扭头指使阎寒:“你的画到了,自己来拆。”
阎寒几秒钟前还在呆呆地思考虞雪的事,一听他的画到了,眼中顿时有了神采。离开拉萨之后,他独自去了欧洲散心,无意中在巴黎的古董店看中一幅中世纪风景油画。他花了远高于市价的钱买下,阎眀楷知道后,声色俱厉地骂了他一顿。
整个阎家也只有阎霖知道阎寒的心思。阎寒自幼酷爱画画,那样的爱说是痴迷都不为过。可阎眀楷将他视为阎氏集团的接班人,明令禁止他在绘画上浪费时间。阎眀楷的原话是,画画作为爱好可以,作为职业绝对不行。于是,阎寒中途被扼杀梦想,转而去美国念管理学。
不过,这么多年来阎寒从未放弃对画画的执着,阎眀楷不让他学画,他就乐此不疲地买画。每次出国他总能运一两幅价值不菲的所谓名画回家。
至于这些画是真是假,阎霖的结论是:“阎少开心就好。”
阎寒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看着自己真爱的油画,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画的名字叫《夕阳下的旅人》。赤红色的夕阳,连绵起伏的远山,波光粼粼的湖面,影影绰绰的树木……唯独没有旅人。但湖面上有一艘杨帆的双桅船,正朝着夕阳落山的方向航行。
远行的旅者,在中世纪最常见的老式双桅船上凝视着夕阳。他向着阳光,也向着远方。这样的旅途,应该是充满希望的吧。
阎寒的心中也燃起了希望。他将画搁在一边,披上外套准备出门。
阎霖跟上他:“你去哪里?爸爸不是让我们晚上六点去保利酒店,和齐叔叔一家吃饭吗。难道你想放鸽子?”
“我可没答应去。”阎寒说,“我冰雪聪明的姐姐,你不会不知道老爸打的什么主意吧?”
“山人岂会不知?他不就是想撮合你和齐叔叔的女儿齐繁星吗!”
“知道你还让我去?”
阎霖眼眸闪亮闪亮的,她狡黠一笑:“齐繁星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人家长得漂亮,而且很喜欢你。”
“可我不喜欢她。”
“我懂,你心里只有你的冰川仙女嘛。”
阎寒默认。
阎霖眉毛一挑:“那么,你现在是准备去杭州找虞雪?”
“嗯。我想过了,我还是得找她当面谈谈。”
拉萨酒吧的那个夜晚,虞雪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没有仔细想过。诚如她所说,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下人是不那么理智的,也确实很容易对稍微亲密一点的异性产生好感。可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心,他对虞雪的感情绝不是一时冲动。
他从玄关的柜子里拿了车钥匙,从容出门。
阎霖飞速穿上大衣,踩着高跟鞋跟了上去:“阎寒,等我一下,你等等——”
“还有事?”
“带我一起去啊。”
“……”阎寒一脸懵,“带你去干嘛?”
“你不是说暮月是虞雪的表姐么?暮月可是我女神!我得多亲近亲近虞雪才有机会亲近我女神啊!再说了,虞雪没准就是我未来的弟媳妇,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要先把把关。”
阎寒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让她跟着。他这个姐姐的脾气他再清楚不过,一旦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比如她和她男朋友的事,任父母怎么反对怎么阻挠,她就是不肯分手。
阎寒并非一时心血来潮想去杭州找虞雪,他犹豫了好几天,直到看到暮月的那段话,他才下定决心。他特地向李轩打听了虞雪最近的生活状态,李轩说,虞雪一般上午去健身房慢跑,下午在她闺蜜贺宜杉的茶社学插花。
贺宜杉的茶社就在西湖边上,临近苏堤,叫清庐,阎寒稍一打听就找到了。可到了门口,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负手而立,对着门顶题写着“清庐”二字的牌匾发了很久的呆。阎霖叫了他几声,他置若罔闻。
清庐四周遍植柳树,门前有一排竹篱笆,篱笆墙内菊花满蹊,压弯了枝头。阎寒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虞雪的情形,他觉得,相比风雪漫天的冰川,古典幽静的清庐更适合虞雪。
就在阎寒发呆期间,两个背着古琴的女孩一前一后走进清庐。走在后面的白裙子女孩在进门前回头看了阎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