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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砚没说话,只扶着他到院中的石桌前坐下,两人都已经换了素白的丧服,夏夜的微风拂过,席卷一身苍凉。
梅砚看着宋澜略显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轻轻掀起了他的裤腿,入目便是一双略显红肿的膝盖。
宋澜有些心虚地自己伸手揉了揉,又抬头睁眼说瞎话似的强调了一遍:“少傅,朕真的没事。”
梅砚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宋澜身边,伸手替他一点一点揉着膝盖,指尖的温度不算高,与暑热的天气比起来竟还泛着些微微的凉意,宋澜一时沉默下去,任由梅砚替他按压膝盖上的穴位。
宋澜这双膝盖较之先前已经好了许多,只要不是阴雨天气便不会动不动就疼,但也经不住这么一跪就是小半天。
梅砚心里自然心疼,可宋澜跪灵是出于孝道,他又不好阻拦,就只好这么一点一点的地替他揉一揉膝盖,企图让指尖的温度抚平尖锐的疼痛。
过了好半晌,宋澜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梅砚才渐渐停了手。
宋澜便把梅砚的双手握在自己手里,问:“少傅,皇叔和兄长他们呢?”
“怀王悲切过度,太医给他开了安神汤,兄长和郡主正陪着。”
宋澜点点头,叹口气:“皇叔也是上了年纪,身体本就算不上多硬朗,如今骤逢皇爷爷的丧事,朕还真担心他的身体。好在有宋鸾音陪着,那丫头古灵精怪,最会宽慰人心了。”
梅砚已经领教过宋鸾音的古灵精怪了,此时不欲多说,只是道:“上玄真人临终前说的那个字,你可知是什么意思吗?”
宋澜摇摇头。
上玄真人死不瞑目,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喊出了一个“信”字,可那是什么意思?
是让人相信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书信?
夜风拂过,庭院寂寂,宋澜与梅砚相顾坐着,竟是两下无言。
今夜不论说多少话,上玄真人生前的音容笑貌始终都萦绕在他们的脑海中,似乎那个功成名就的吉庆帝始终不曾走出庙堂,又似乎三生观里的那个上玄真人始终不曾离开人世。
有些悲寂来临时,并没有多么令人难以接受,也并没有过多的痛呼与啼哭,就只是夏夜的风由热转凉,人的言语不觉少了多半。
空山不闻人语响,黄泉又见白头客。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认为人死后魂升于天,魄归体中五脏,人之生禀以精气神,气散则亡;为使死者早脱迂腐之苦,借以火光之气,使魄丧倾。”该说法引用自网络,特此说明。
第77章何处不能出
宋澜和梅砚一直坐到后半夜才回房去休息,结果歇下不到两刻钟,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天色已晚,阴沉沉地不见星月,梅砚迷迷糊糊地起身开了房门,见来人竟是廖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