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如此慷慨,微胖中年人自然不能小家子气,也将手中的画卷摆在林之面前。然而,他显然仍对自已的宝物心存忧虑,一边漫不经心地玩弄沉香念珠,一边频繁抬头观察林之的动作。
林之展示出专业的素养,早早就准备好白手套、放大镜等工具。现在将这些摆上桌面,让中年人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先来……”
每当有机会鉴赏古董,余飞白从不甘人后。他慎重地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卷,平铺在桌面上,缓缓展开。
片刻后,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立即呈现在众人眼前……
林之在旁凝神细观,察觉这画卷需横览方能领悟其奥秘。画面中,一隅花海草甸,一朵璀璨的奇葩引得一只流光溢彩的幻蝶翩然环绕。同时,隐于丛中,一只有着丰腴身躯的灵猫慵懒匍匐,看似恬静,却流露出一种超然的灵动气质。
画卷上空,题跋延展,繁复古字以行云流水般的行书挥洒,显现出非同寻常的韵味。
俞飞白沉浸片刻,随即诵读起来:“此‘魅猫翔蝶卷’,乃内江张家夫子曾氏友贞亲笔……”
“岂是曾友贞的妙龄之绘?”
闻言,杨老竟难以自抑,疾步上前,凑近细瞧。
“杨老,这位曾友贞究竟是何许人也?”林之疑惑问道,面对题跋的长篇论述,他并无耐心一一辨识,便直接请教。
“夫人生平擅长丹青,晚年将秘传悉数授予子嗣善孖、大千……”
杨老没有卖关子,指向题跋的一段,诵读后笑道:“你们不会没听说过张大千吧?”
“张大千!”
林之与俞飞白齐声惊呼。
这个名字,在近世画界,可谓如雷贯耳。凡是对国画有所涉猎者,无不仰其大名。
“正是如此。”
此时,那位中年男子略带得意地解释:“曾友贞,即张善孖、张大千的母亲。而画卷上的题跋,乃是昔年蜀中老翰林、知名藏画大家傅增湘先生亲笔撰写,有署名与印鉴为证。”
“癸亥九月,江安傅增湘于藏园长春室识。”
众人视线落在题跋末尾,果然见到了傅先生的篆刻。同时,题跋内容详述了傅先生与曾友贞夫君,亦即张大千的父亲,交情匪浅。
据此推断,这幅画卷应为张大千之母曾友贞亲笔之作。
可惜,世间有物名为赝品,尤其是名家之作,伪造之风盛行。当年,张大千便是以仿制清代四大名僧之一石涛的画作而名声大噪。
诚然,曾友贞在画坛并不显赫,但她身为张大千的母亲,这光环使得她的画作一旦面世,价值必然飙升。
因此,有些仿画者未能成功仿制张大千的画,转而另辟蹊径,尝试利用这个空子。
毕竟,张大千声名在外,书画鉴定专家对其作品必定研究透彻,寻常伪作难以遁形。然而,对于曾友贞,她的画作流传甚少,专家知之不详,假若仿造得细腻些,或许能够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