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孟哑口无言,心急火燎在病房踱了好几圈,不得不承认陆星寒是对的,医院是公共场合,再保密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万般无奈,只能气急败坏去约靠谱的医生每天上门打针。
陆星寒一门心思想回家。
用忙碌麻痹自己的时候尚且能坚持不去多想,可一旦撑不住,思念和渴求只会无限疯长,回到家里,才能找到知微的味道和影子。
哪怕一点点,也可以安慰。
袁孟送陆星寒到家门口,想跟进去照顾他,结果被他挡回去,“你别进。”
“你病这样,自己怎么行?!”
“行,”他低着头,五官埋进暗影,“别人进去,会把她的影子冲淡。”
又是三个多月。
加在一起快满一年。
如果连这点都没有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往下熬。
袁孟眼睁睁看着他独自进门,不用想也能猜到他这夜要过得多可怜。
他又把林知微的号码点出来,下定决心要按下去时,屏幕豁然一变,恰好有新来电进来,正正好好,就是林知微。
袁孟大喜过望,捂着嘴压低嗓音,“小林老师!”
林知微拖着行李箱在机场一路小跑,“星寒在忙吗?”
袁孟快哭了,“不忙不忙,他——”
林知微等不及他细讲,微喘着问:“我回国了,刚落地,我能不能,能不能见见他?”
袁孟愣住,这下真是热泪盈眶,坐台阶上抹了把眼睛,“太能了,你快点直接回家来,星寒有救了!”
林知微坐的出租车堵在距离小区一条街外的路口,她再也等不下去,放下整数车钱,拎起箱子一路往家里跑。
箱子很重,拖着也不算轻松,鞋跟还有些高度,可都忽略不计了。
她一秒都等不下去,恨不能立刻赶到他面前。
跑到家门口时,她按住熟悉的门板,俯下身大口呼吸,眼睛热腾腾的,心要砰砰跳到喉咙口。
手腕抖着找出钥匙,轻轻拧开锁。
门无声打开,渐宽的缝隙里,一丝光也没有,漆黑一片。
她轻手蹑脚进去,站在阔别一年的玄关,看到卧室透出一点微弱亮度。
星寒。
她默念。
偌大家里,安静无声。
林知微赤脚走向卧室,搭上门把手,心跳如鼓推开。
灯是灭的。
光源是亮着的手机屏,停在她的照片上。
陆星寒的被子盖到腰,半张脸陷进枕头,呼吸沉重吃力,睡得极不安稳,而他的怀里,正紧紧抱着她曾贴身围过的那条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