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人,视如珍宝。
晨光微熹,天地间满是朦朦地朝雾,显得这片大地处于一种将醒未醒的混沌状态,纳瑞德小姐站在窗边看向微有亮光的山的那一边,那将是她要去前去的地方,回首环视一圈,房间的格局是圆形,一共八张床,除了一张收拾整齐的床属于她,其他七张被厚重的床幔隔出一个个小小的世界,美梦在那里安睡。
五年啊···纳瑞德小姐突然冒出这个数字,她忍不住忆起入学那一天,恍如昨日,记忆像倒叙般继续往前推,定格在让他们相遇的窗户,一切仿佛是在前日。
好快,一眨眼间,十一个年头就这么过了,有欢喜、有争吵、有眼泪、有微笑、有酸甜苦辣,这就是生活,生活改变了我们,不,也许只有我停留在原地,遥望那些不断前行的人,以及逐渐消失的背影。
因为刘莉莉的时间在闭目的那一秒早已停止。
“你是谁?”
又是一个停止时间的人,纳瑞德小姐将一朵黄玫瑰放在满是水渍的地板上,慢慢地抬头看到不远处洗漱台的一面镜子倒映着两个影子,一个,苍白的脸在披散下的黑发间显得尤为清瘦,若要说那一点令人记忆深刻,只有她那双翠绿的眼睛,简单一瞥,仿佛有无尽的忧伤,另一个··珍珠色的鬼魂,正注视着她。
桃金娘想了一遍,生前中从没有认识这个连笑都是忧伤的人,问道,“我认识你吗?”
纳瑞德小姐摇摇头,她说道,“不,你不认识我。”
“那你是谁?”桃金娘目光停在那朵沾上水珠的黄色花瓣上,停顿了一会,又问道,“为什么在我死掉的位置放花?”
明明正值年轻的脸却显出一种岁月的苍老,她的目光悠远的仿佛不在这个时间与空间,那双代表生命的莹绿,此刻荒芜如一片焦土,那个人轻轻如喃呢般回答,“····一个会永远缅怀你的人,仅此而已。”
又一次垂目,抬眼,明明一个简单的眨眼,却浸满的悲恸,像海啸般铺天盖地席拍来,又像大海的漩涡,即使已经是鬼魂的桃金娘也被卷入这种情绪,连着也有想要落泪的冲动,当她回神时,那个少女已经离开很久。
“她到底是谁···”
桃金娘这样想着,直到很多很多年过去,当某一天遇见另一个人时,恍然明白,那叫愧疚。
——“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死掉的位置放花?”
——我是一个会永远缅怀你的人,我是害死你的凶手之一。
——那朵花代表我的眼泪、我的愧疚、我的良知,经此而已。
朝阳初升下的沉闷雾霭,如同将死之人最后的不甘,死死地霸在这个天地间想要留下指痕,那种冷到刺骨的寒意是它发出最后的哀鸣,在每一次呼吸深深地刺入肺里,直到呼出的气体也成为浓浓地白雾。
“早安,邓布利多教授。”
对送她离校的人选临时更改的事,纳瑞德小姐没有多少惊讶,或是说,她最后一个想见想要告别的人,便是这个人。
“早安,纳瑞德小姐。”
赤褐色头发,湛蓝的眼睛,锐利又明亮的眼神停在她脸上那一秒,柔和宛如一位慈父,今天他褪去了一贯的古怪花色,穿了一件极为素净的长袍,仿佛是某种启示,即是心有所感,纳瑞德小姐没有追下去的打算。
“准备好了吗?”
“是的。”
“霍格沃兹不能移形换影,”显然邓布利多教授也没有解释换人这件事的想法,随意一挥,浓雾退让出一条长长地道路,看着纳瑞德小姐说道,“恐怕我们要走到霍格莫德村,才能送你离开。”
她的眼睛弯成一道桥,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是,邓布利多教授。”
这个高瘦的男人迈出他的脚步,坚毅的步伐仿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既是一个背影也传达出一种不可动摇的意志,让人不仅想要追随的冲动,纳瑞德小姐拿起小小的行李箱,走出两步,蓦然回头,空无一人的长廊,空无一人的窗户,唯有穿堂冷风,但她的眼睛还在寻觅一些东。
最后,她停在某个方向,放下行李箱,合掌,张开,递出,收回,点着心脏,又合掌,随着这些动作,嘴唇无声的开合,来回做了三次,像完成某种仪式般放下,再没一丝眷念地转身,不再回头地离开。
正是那个方向,走出一个黑发少年,目送那个人越来越远,直到从视网膜中消失,才默念一遍纳瑞德小姐想要传达的思想,“我与你同在。”
他笑了笑,喉咙发出古怪的声音使得这像是嘲讽,修长的手指盖住半张脸,但另半张脸依然忠诚的表现出他几近疯狂的扭曲,还有指缝遗漏出的狰狞目光,接着像犯了一种神经质般不断喃呢她的名字,每一次唇齿间的发音都像是在咀嚼,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名字的主人吞噬殆尽,融进血肉,这样再也不会有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