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摇摇头:“不好。”
一路上他道听途说收到不少消息,说是皇帝年迈,朝廷党派之争剧烈,这种情况下敌国攻打过来,可谓是内忧外患,更别说还有天灾。
“我途经丽岗城的时候,差点没能进去,当时陆陆续续涌来太多逃难的人,丽岗城根本无法容纳,只能牢牢紧守城门把他们拒之门外。”
那一张张焦急哭诉的面孔,伴随着饥饿绝望,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也就是看到这个场景,高峰才决定回石安城。
姐姐外嫁多年,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若是不能在慌乱时候成为主心骨顶梁柱,那他这个为人子的真是大不孝。
“还是希望快些下雨才好……”叶箐箐此刻不得不庆幸石安城还能偏安一隅。
与此同时,令家摆在靳门街的米摊被当街哄抢一事瞬间传遍全城,几乎所有人都在笑他们活该。对这种趁机赚黑心钱的人,谁会同情?
令家当然是气势汹汹的报官了,县太爷装模作样的受理此案,实际上心里对他们的做法也是嗤之以鼻。
别看石安城距离西南远些,流民也就几百人,但对一个小城来说可不算小事情,这种特殊时刻稍微一些动荡刺激都可能引发暴动。在自己管辖的领地,出事了还不是他这个父母官担着?
令家也知这种事报官讨不着好处,他们手里头那么多米粮,当然还是要继续卖的。于是集结了十来个家丁看着摊子,隔日便再次摆出来高价大米。
人家有所防范,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哪还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垄断米粮市场。
如此过了三五日,裴闰之预留的后手终于姗姗来迟,整整载满半个商队的粮草。
在大约一个月前,他在大凤庄与叶箐箐说起石安城怕是要乱的时候,去临城为的就是这一批货。彼时已经干旱许久,粮食处处涨价、供不应求,他能拿到这么多数量已然是自己的本事。
只要泰然商行旗下的粮油铺子把这些一摆出去,立马就能让令家手头的东西全砸自己手里,非降价卖不出去了!
忙碌这么许久,总是能够告一段落,裴闰之心情颇好的提前回家。
殊不知一踏进横云院,采芹就迎了上来:“少爷,李鱼生等候许久了呢。”
“鱼生?他和少夫人这么早回来了?”裴闰之略微意外,快步跨入屋里。
跟在后头的采芹摇摇头,道:“没有呢,少夫人还没回来,只李鱼生一人。”
然后裴闰之就接收到了来自李鱼生光明正大的小报告,少夫人在城门口路遇故人,同他相约茶馆去了?
李鱼生摸摸自己的小胡子,点头道:“是个颇为英俊的年轻男子,似乎是叫高峰……?”
“哦?”裴闰之挑挑眉,笑道:“他们做了什么,能让鱼生特意说与我听。”
“这个……”李鱼生面色微窘,他一个大男人,行这妇人口舌之事,当真有失颜面。
不过……“少夫人险些落马,幸而男子英雄救美,我看他神情专注,分明是……”有点意思。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只是足够裴闰之意会。
哦,英雄救美神情专注呢。裴闰之听闻此言,却是神色不变,笑容依旧的谢过李鱼生的提醒,随后让采芹好生送客。
叶箐箐万万没料到李鱼生这样一个小胡子中年人,还能这么八卦大嘴巴,巴巴的跑到裴闰之面前告状。
她作别了高峰之后,自个儿晃荡晃荡的就回来了,原本还琢磨着今晚吃啥,不料一回到卧室,猛然间对上裴闰之笑眯眯的俊颜。
“……你怎么了?”拜托不要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如秋月般熏人好不好?
秉持着某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叶箐箐似乎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靠近。
“正巧今日回来得早,采芹,摆饭吧。”裴闰之朝她笑笑,率先步往偏院,那里是横云院内平日用饭的地点。
没有回答她哦……有情况,叶箐箐丈二摸不着头脑,只能谨慎的抬脚跟上。
然而用餐期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裴闰之也没有提多余的话头,甚至待她特别温柔,一直在伺候她吃饭!
“那个……我已经吃不下了。”
裴闰之伸手捏了捏她的小下巴,笑道:“这就不行了?把这碗汤喝掉。”
叶箐箐忙摇摇头,揉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撑着了……”
“乖乖听话,嗯?”
上扬的尾音让叶箐箐一阵心悸,相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丁点异常彼此都能察觉到,这个可怕的男人在谋划着什么?
叶箐箐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自己是喂饱待宰的肥羊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