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断绝关系,叶志风不也还是他们家血脉?此乃不容辩驳的事实。即便是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也万万没有看人死在门口的道理,所以,苏氏还能怎么办,只能让人搬进屋,给她两口饭吃。
那叶家舜和叶家誉兄弟,对自己老娘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管,每天忙着抢救土地里那点粮食,村里的指指点点视若无睹。就是叶志风找上他们,让把老太太领走,也厚着脸皮装傻。
“你说我能怎么办?”苏氏都快被气死了,每每想起以往老太太是如何撒泼讹诈他们家,现如今还敢耍苦肉计来家里当大爷,她就气得不行!
“她算我哪门子长辈?以前那样对我们,现在病了老了还要我们来服侍?”
家里倒不缺这一口粮,只是叶家舜两兄弟都活生生的,说到底还是意难平。
“别气别气,”汤宛容忙安抚道:“娘亲别凑上去了,她叫着要什么我给她送去就行。”
“那可不行,你有了孩子可别被过了病气。”苏氏怎么都不能答应,老太婆脸皮特厚心眼又多,就宛容这性子还不被吃得死死的。
叶箐箐眉头一皱,“她现在想干嘛?”
“就想折腾我呗,”苏氏没好气的一叉腰,“每天嚷着要吃什么什么,真把自己当菩萨供着了。”
如果只是想要养老也就罢了,还对着家里上上下下指手画脚,简直比她这个主人更像主人。更别提手脚不干净,总想窝藏些什么,给带回叶家去。
苏氏心里这感觉就跟自家粮仓进了只老鼠似得,防不胜防,你说她堵不堵心?
没一会儿裴闰之进来了,身旁跟着个叶志戈。
这孩子忽然朝着他们一个九十度弯腰鞠躬,大声道:“奶奶糊涂了一辈子,总是做些过分的事,还望婶婶看在她年事已高的份上,多多包涵。”
苏氏一愣,与叶箐箐二人面面相觑。
“我小时候不懂事,后面学了几个字,才知晓自家的错误。人无非就想幼有所依老有所养,婶婶早前独自抚育志风哥和箐箐姐,委实难为,我一个小辈不敢指责二叔的不是,只是奶奶如今病痛缠身,不知婶婶能否暂且放下恩怨?”
叶志戈巴巴的看着他们,满面羞愧道:“我家中的情况想必你们也有听说,父亲无处谋生,田地又是这个光景,实在、实在是……”无法给老太太一个更好的养病条件。
一番话把几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叶箐箐难掩心中惊讶,没想到叶家居然出了这么个能说会道的明白人。
不管叶志戈这番话是真心或者假意,人都这样说了,苏氏哪还能对着他横眉竖眼?
“行,就让她住小半个月,多了没有,”苏氏做出让步道:“你们也别把我当冤大头,有个什么事就上我这来敲竹杠,这里可没有活菩萨。”
一笑泯恩仇什么的不是她这种妇人做得来的,以往种种多说无益,只望以后各安一方。特别是叶家誉可千万别来恶心她了!苏氏每每想起他重修于好的提议便一阵恶寒,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就留给别人吧!
裴闰之笑了笑,道:“凡事讲究适可而止,既然老太太身体抱恙,我可替她寻个僻静之处休养。”
这……不会要带去深山隔离吧?叶志戈忙摆摆手,呐呐道:“多谢好意,我定会劝劝奶奶,尽快带回去的。”
叶家陷入困境,虽说他年岁不大,但眼前这位他可是打听了不少消息,有幸得少东家出手,他们却未必吃得消。
“若有需要,请别客气~”裴闰之笑呵呵的,瞧着极为平易近人。
叶志戈连连点头,态度诚恳感激不断,还不顾苏氏劝告帮着把院子里的柴给砍了,随后才告辞离去。
叶箐箐不由轻叹一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长大了呢。”
“若是叶家能由他做主,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不过还是太小了些。”苏氏也不无感慨,有叶家舜叶家誉两人在,更别说还有个自视甚高的叶志和,想也知道他们哪会听从最小的叶志戈发话。
叶箐箐此行过来有正事在身,带着裴闰之就说要去田里抓蚂蚱,把苏氏和汤宛容听得一愣一愣的。
院里的张寡婦和金兰闻言稀奇道:“你们跑过来一趟就为了虫子呢?”
她们还以为叶箐箐嫁入那等大户人家,以后定是锦衣玉食丫鬟成群,谁知回来一看,除了气色更好之外也没多大改变,甚至还想亲自下地?
“听说挺严重的,就是去瞧瞧。”
日头已经高升,阳光只会越来越毒辣,叶箐箐没那么多时间再解释一遍吃虫子一事,便含糊了过去。反正等到油炸出来了,每人尝两只,不比什么都管用?
“都已经成家了,田地里又不是没有人手,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去那里能帮上什么忙?”苏氏显然并不同意,如今田埂上担水的人来来回回,你就是站在路边人家还嫌你碍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