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戎说:“行啊,我走给你看,只要你今天不回学校,要我走一晚上都行。”
贺程程立马被噎到了,这个人,怎么还在想着这一茬呢?
可是,她拿眼睛打量他,如果关戎穿上这身衣服,戴手套,配靴子,大步往前一迈,估计效果真的可以很震撼。
贺程程低头看着自己手:“你为什么老要我在外面过夜,不让我回去呢?”
关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鲜见腼腆地说:“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好。”
晚上吃饭,关戎带着贺程程去了他小时候最爱的一家餐厅。
那时候还是关首长带着自家媳妇来的,他充其量算是个陪衬。
时易世变,他现在也能带媳妇过来了,却没找到一个灯泡。
早知道应该带朱天龙来看看——朱天龙:我谢谢你了!
只是这店太久没来,关戎一时之间没能找到,赶紧打开手机用地图软件搜一搜,却发现它的足迹遍布整个城市。
两个人研究了好一会儿,在确定没办法想起确切方位后,关戎跟贺程程就近挑了一家坐下,味道倒是没有大变。
两个人边吃边聊。贺程程下午看过仪仗队后,内心十分澎湃,现在问起了关戎军校毕业后,具体有些什么打算。
和普通大学生一样,军校毕业会有很多选择。
有些人会继续研读,今后往留校任教或是军事科研人才的方向行进。大多数选择进入部队,一些从事技术性工作,一些进入机关搞起行政。
关戎这一层次的军校,进入时的门槛很高,相应的,出来时的天地就会很大。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在今后的人生中不断攀爬,成为共和国中流砥柱的那一批。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愿意去往一线的人并不多。
关戎跟他们都不一样,他尽管出身不错,放在以前,差不多能称呼一声是世家公子,但他的志愿却在基层,希望在草莽中实现人生价值。
那一年的高原之旅给他很大震撼,但吸引他的除了皑皑白雪高远蓝天和苍茫大地外,戍边卫国的艰辛也让他记忆犹新。
那里太艰苦了,每年都有人来,每年也都有人走。可是留下的人少,走掉的人多。
他们在一处哨所歇脚时,亲眼见到一个满面皱纹的老班长,他们以为他超期服役,这人起码有五十岁了。他却用一种年轻人的声音说,他只是个留队两期的战士。
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却是这里最老的兵。高原的太阳晒裂了他们的脸,极高的海拔重塑了他们的体型,他们没有上过战场,身上却已伤痕累累。
关戎说:“那一刻,我就跟自己说,一定要到基层去,到最需要自己的地方去。”
贺程程听得有些呆了,当她听到关戎说“他们没有上过战场,身上却已伤痕累累”的时候,她的眼眶甚至湿润了起来。
她没有见证过那样不屈的灵魂,也没有经历过那样艰难的人生,可是关戎跟她说起来的时候,她又仿佛完全能懂,这是一个军人的责任,松枝绿的坚守。
她甚至不由去想,如果关戎也去了那里,是不是也会比普通人更快得衰老,当他尘土满身、皱纹满面的时候,她还会喜欢他吗?
为什么只是光想,她就觉得心口痛得不行。
贺程程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下这阵情绪,她看着关戎道:“你跟关首长提过这个志愿吗?”
关戎点了点头:“我从那儿回来的时候就跟他说过。”
贺程程:“他什么反应?”
关戎忽然笑了笑:“他骂我幼稚,头脑不清醒,是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贺程程大吃一惊:“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关首长自己也去过基层,并且在基层一呆就是数年。但这样的一份履历,还是镀金的成分多了一些,回来之后,他便平步青云一路坐到今天的位置。
他已经足够有能力为自己的孩子铺路,不需要他再去受那些罪,何况关戎一谈志愿就是去边疆,去高原,身为一个父亲,再怎么严格冰冷,也很难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关戎他其实是能理解自己的父亲的,如果有一天贺程程跟他说她想要去山区支教,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晃着她脑袋,问她到底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贺程程听完却拧着眉头表示无法赞同:“如果人人都想活得安逸,那我们的生活岂不是乱套了,大火没有人扑灭了,地震没有人救援了。”
关戎愣了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