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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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洲一句话也不说,秦渡只当她是困了。
女孩半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车里,头发丝一根一根地往她的裙子里滴着水。秦渡伸手试了一下空调,担心她感冒,然后将暖风拧大了一些。
许星洲微微动了动,秦渡注意到她十指冻得发青,仍抱着他湿淋淋的外套。
秦渡说:“外套放在后面。”
许星洲顺从地把外套卡在了后头,仍是不说话。
“别急,”秦渡看了看表,宽慰道:“十二点半之前师兄一定把你送到,你们宿舍不是没有门禁吗?”
许星洲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门禁,茫然地望着窗外。
秦渡便不再说话,让许星洲在车上先小憩会儿。
车里只余夹道的路灯飞速掠过时的光影,和呼呼的引擎轰鸣声。他们穿过郊区,车窗外静谧的雨夜里,开始出现灯红酒绿的颜色。
紫光之中,许星洲突然道:“秦渡,站在悬崖边上过吗?”
秦渡一愣:“……悬崖没有,去过蹦极。”
“蹦极我也去过。”许星洲轻声道:“——我说的是悬崖,下有深渊的那种,站在边上往下看,甚至会觉得一股吸力。”
秦渡说:“没去过,对这种景点没有兴趣。”
许星洲笑了笑,道:“不要去的好。”
“人的情绪是无法自控的,”许星洲茫然道:“你可能现在觉得站在深渊边上就想跳下去是件蠢事,但是我看来不是。”
秦渡一怔,望向许星洲。
许星洲自嘲地笑了笑:“……我是那种,会真的受到深渊勾引,跳下去的那种人。”
那其实是许星洲一生为数不多的、愿意直面自己的时刻,可她用最模糊的语言糊弄了她每天都会有的冲动,犹如一场策划已久可最终成为临时起意的求救。
秦渡:“……”
秦渡沉默了许久,许星洲说出那些话时也没想让他回复——她这一席话说得极为无厘头,甚至带着点儿中二的味道,她都没指望秦渡听懂。
他应该会当醉话吧,许星洲茫然地想,或者当梦话也行。
可是秦渡终于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悬崖有什么怕的,”秦渡眯起眼睛:
“以后大不了不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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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没将他那辆骚包超跑开进校园。
晚春的雨落在绣球花上,剑兰四处生长,秦渡步行送许星洲回了宿舍——她们宿舍区总有个朝马路上开的门,秦渡将车停在了那个小门门口。
那时雨已经小了不少,整个宿舍南区笼罩在一片蒙蒙的细雨里。
秦渡看着周遭的环境说:“南区这里,确实还是破。”
许星洲点了点头。
“……是不是很困?”秦渡莞尔道:“明早有课么?”
许星洲慢慢地说:“……第二节。”
秦渡与许星洲撑着同一把伞,金黄的雨滴落在伞面上,那个女孩子走在他的身侧,眼睫毛长长地垂着,她的嘴唇犹如月季花瓣一般,是个非常适合亲吻的模样。
秦渡说:“淋湿了,记得洗个澡再睡。”
“……我们澡堂关门了。”许星洲不无嘲讽地道:“秦渡,你果然是没住过宿舍的大少爷。”
秦渡噎了一下。
许星洲慢条斯理地说:“我大一入校的时候学姐就告诉我们,澡堂下午开门,晚上十一点关门,要洗的话最好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去。我猜没人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