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李叶开就再度折返而来,将男人从草丛中拽了出来,恶狠狠地拉到将军府的审讯室里。
这时楚若珺的伤口也处理的差不多,好在她穿了一件软甲,没有伤及心脏。
老夫人看着她浑身的伤疤,纱布包裹着的伤口处隐隐透出血来,心底酸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傻丫头啊。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声音异常的温柔:“是奶奶拖累了你,要不然凭你的武功,也不会受伤。”
楚若珺倒是习以为常,“奶奶多想了,是我惹了事,连累奶奶。”
老夫人看着她的后背,眼圈不自觉的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的声音微微哽咽。
“没事,就是得罪了人。”楚若珺咧着嘴笑了笑,“可能是皇后娘娘,也可能是尚书大人。”
老夫人哽了哽,“因何事而得罪了?”
“尚书大人的千金喜欢林长天,想要逼迫林长天就范。”楚若珺倒是没有隐瞒。
老夫人喟叹一声,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我可怜的若珺。。。。。。”
“奶奶。。。。。。”她的嗓音软软的,“我已经没事了。”
老夫人忽然问道:“若珺,你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楚若珺挑了挑眉,道:“我在姜国犯了军法,楚将军下令责罚的。”
老夫人听了那还了得,纵然她一向脾气温和,这口气也咽不下,道:“好啊,这个纲儿,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亲闺女的,可真下得去手,等我回来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楚若珺似笑非笑地看向老夫人,说道:“都过去了,再说了,是我犯了军纪在先,我不怪楚将军。”
老夫人默默看着楚若珺,这个姑娘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长到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地步,以前她犯了错被罚,可是不高兴好几天的,老夫人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的眼眶忽然红了,这丫头,一个人在外面吃了多少苦,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她宁愿身前的这个姑娘还是一个受了委屈会发脾气的小姐,肆无忌惮的扑到自己的怀里哭诉,缠着自己去骂楚明纲,骂的越狠,若珺就越解气。
如今她长大了,轻飘飘的一句没事,将所有心事都自己压下去了,然后默默承担。
天至黄昏,外面不知不觉刮起了风,楚若珺听着外面树叶沙沙声,“也是这个时候,我遇见了沈颐。”
老夫人坐在她身边,面上神色淡淡,似乎是追忆起了往昔光景。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将一些事变得面目全非。
而二十年呢,足够用让襁褓里的婴儿长大成人,足够让逝去的人被遗忘。
一片树叶吹进了窗,落到窗台上,老夫人淡淡道:“也是这个时候,你娘生下了你。”
她眉目间神思悠远,“她是铁匠家的女儿,家中还有弟弟妹妹,其他孩子在学堂读书时,她得跟着母亲打理家务,有时路过,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孩子,眼里满是对读书的渴望,可是那种渴望最终还是败在了贫穷之下。”
楚若珺眨了眨眼睛,很想很想多了解一点关于那素未谋面的母亲。
“她十岁那年,铁匠的生意有了起色,她也不用再和母亲做很多的事补贴家用,便女扮男装,偷偷跑去学堂里读书。”老夫人说到这里弯了弯眼角,“你爹也在那个学堂里。”
楚若珺咧着嘴嘿嘿笑了两声,“是不是女扮男装被我爹发现了?”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现实的情节远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她才进学堂没多久,幼妹生病,铁匠花光了所有的钱也没有治好,就想将那小姑娘扔到荒郊野外自生自灭,你娘不让,拉着铁匠的不放手。”
“那天下着大雨,你娘为了找钱给小妹治病,一头冲进了大雨里。”老夫人顿了顿,“那时你爷爷是一个四品小官,家里也需要几个丫头,幸好她遇见了你爷爷,将她带回来了,后来签了卖身契,拿了二十两银子回去。”
楚若珺的心头一哽,想不到娘亲的身世竟然这么可怜,她看着奶奶,轻声道:“那我应当还有舅舅和小姨。”
老夫人闻言沉默,许久才哑声道:“都死了。”
楚若珺心中一凛,竟然都死了!
“就算拿回了钱,小姑娘的病还是没能治好,后来小伙子长大,和铁匠一同打铁,却在打铁的时候,没注意伤到了自己,一块小伤口也没太在意,死的很突然。”
闻言,楚若珺心下难过,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抿着唇没有再问。
“你娘越长越开,长得很好看,人又聪明能干,恰好你爹长大,需要个通房丫头,便选中了她。”老夫人淡淡道:“本来以她的身世,是无法嫁到咱们家来的,也许是你爹太喜欢她,所以将我们都骗了,和她在一起之后死活不肯娶别家小姐了,我们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直到你哥哥出生,她才有了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