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她活了这么久的信念,仇恨,怨怼化成冰冷的泪珠,她慢慢站起来,慢慢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泪水盛满眼眶,让她再难辨清方向。
好像有什么支撑着她脊梁的东西被抽走,整个人都变得无力瘫软,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她仰面,月光清冷地洒在她的身上,大仇得报,为何没有想象中那般快意。
原来,只有孤城困顿的自己。
站在皇宫外,迎着那震天的声响,映红大半个天际的火光如岩浆一般,仿佛要将整个皇城吞噬。
沈颐在几十名大内高手的保护之下,登上宫阙,四周空旷且寂静,风中弥漫着火药,血腥的味道。
“皇上。。。。。皇上。。。。。”小太监满脸急气地冲进来,满脸惶恐地奔至沈颐身边,“左大人被擒。”
此话一出,沈颐登时脸色大变。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此刻进攻的快速,太监抬起头,“皇城外,刘太后也。。。。。”
沈颐冷笑了一声,冷冷地注视着殿下,“好,好,朕没有看错她。”
突然的变故让沈颐恍惚。
左远昆的脖子上架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命丧刀下。
沈颐迎着风站在宫阙之上,远远地凝望着正前方,即使是深夜依旧掩饰不住那烽火四起的硝烟,满目疮痍。此时的他,只是平静地凝望,也许他的心里还有一丝丝希望,可更多的是绝望。
“皇上,属下护送您离开吧。”连英脸颊的肌肉紧绷,脸上满是惊恐。
“左相的四万人马都抵抗不住吗。。。。。。还有禁军呢?”沈颐只是淡淡的问,声音多了几分冰凉。
连英的脸颊抖动不止,隐约看到手持长枪的军队冲入,整个皇城的宫人四处跌跌撞撞地逃窜。
“沈立。。。。。。”沈颐轻轻喃喃着这个名字,忽地笑了起来,满眼净是自嘲。
原本就神经高度绷起的连英忽然看向某一处,瞳孔蓦地放大,惊恐地瞪着前方,许久才喊出:“邵太后!”
这一声邵太后使得殿里所有人都朝一个地方看去,只见一个雍容的女人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从那长长的石阶上步入宫殿。
沈颐的脸上毫无血色,再也不负当年玉树迎风,云淡风轻的齐王,他好像瞬间老了十几岁。
邵太后的目光一直缩在沈颐的身上,眼睛里没有责怪,没有仇恨,只有深深的愧疚。
“放手吧,你也是哀家的孩子。”邵太后的声音沙哑无力,饱含着沧桑,“哀家尽可能留下你的性命,从此改头换面的活下去。”
“放手?”沈颐怒极反笑,笑声里掩藏着无可抑制的心痛,“这个时候你让朕放手,你还记不记得,你让朕从封地回皇城的时候,你是怎样对我说的?”
邵太后看着他的模样,眼眶泛酸:“是哀家错了。。。。。。哀家将你带到了一条不归路。。。。。。”
沈颐听到这里,狠狠地将发上的皇冠甩在地上,顿时,发出清脆的碰撞滚落之声。
“错了,呵呵。。。。。”沈颐的身体没有抖,可是他的声音却在抖,“一句错了又能如何?”
大局已定,大势已去,英雄末路,他还能如何?
“颐儿。。。。。”邵太后深深地看着沈颐,“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做错吗,从你派人刺杀俘虏,刺杀太上皇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将士的心。”
沈颐笑着摇了摇头,“朕是放不下这个皇位,人一旦得到了权利就会变,坐上这个位置,谁不会做错,错了又如何,只能用其他的错误来粉饰太平,朕输了,可是朕无悔。”
“沈颐,你已经没的选择了。”沈立的声音响彻在静寂的宫殿,士兵如泉涌般涌进来,将偌大的宫殿围地水泄不通。
大殿之内,灯火通明。
他这才看见,满脸是血的邵世芳,已经被俘的左远昆也都被押了上来。
“沈颐,如今的形势已经很明朗,你还是写下退位的诏书,否则哀家也不能保证——”
沈颐抬起头来,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知道败局已定,便一把抽出身旁一名大内侍卫的佩剑,不让任何人靠近。
“你不是非死不可。”邵太后冷声而道。
沈颐自嘲地勾起唇角,紧紧握着剑的手指泛白:“屈辱的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眼睫一颤,在乌压压的大军里看到一抹身影,竟是如此熟悉。
沈颐看着她气喘吁吁地赶来,心中却滋味难辨,现在他都要死了,看见他最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有什么用呢?
他宁可她没有出现,宁可自己悄无声息的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