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前一树梅
帝宠:深宫的爱,妃子的恨
(一)
孟月奚闯进刑修玉的房间时,她正露了半肩,执笔蘸墨,对镜勾梅。
楼下正在唱大戏,刑修玉作为戏楼里花神十二月中的梅花,即将登场,哪里知道房里会闯进这样一个不速之客。
慌慌张张的少年,端得面目俊秀,一身穿戴也非富即贵,看起来就像是都城里哪个世家子弟,此刻却急得满头大汗,冲刑修玉揖手告饶:
「好姐姐,千万莫声张,在下被恶人相追,情急之下才擅闯进来,绝非有意冒犯,还请好姐姐让在下暂且躲一躲,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刑修玉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似笑非笑地挥挥手,便指示少年钻进了床底。
她心中嗤笑,哪里会相信什么恶人相追的说辞,只当是都城里这些纨绔子弟无聊寂寞,又想出了新花招来玩,装模作样地在她面前演戏,不过是想一窥她的厢房。
想着这般,床板动了动,刑修玉掩嘴偷笑,知晓这美少年在床下吃亏了。
她也不声张,只勾笔在肩头画下最后一片梅瓣,便懒洋洋地起身,准备下楼登场,却是脚步匆急,一队官兵破门而入,鱼龙倾贯般涌入她的房间。
刑修玉一愣,随即心下冷笑。
这是在玩猫捉老鼠的花招,是想看她来个「英雄救美」么?这帮达官贵人真是没东西可玩了。
然而当那领头的年轻官爷扫过四周,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叫刑修玉原本不屑的笑容一顿,难以置信。
「吾等乃朱雀司之人,在此奉命抓捕反军,那白玉堂的头子狡猾得紧,姑娘可看到有何可疑人物?」
朱雀司、反军、白玉堂……
刑修玉瞳孔骤缩,几乎立刻明白过来,这竟当真是一起抓捕案,还是一起南陈官府抓反军的大案!
这样说来,方才那美少年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反军头目?统领白玉堂干过不少大事的堂主竟然只是个弱不禁风的文秀少年?
刑修玉在心头倒吸了口冷气。
便就在这时,床板忽然动了动,像是藏在床下的人遭受到了什么,再也忍耐不住,发出了响动。
刑修玉眸光遽紧,暗叫不妙,那年轻官爷一把拂开她,率领着官兵大声喝令着上前:「床下是什么?兄弟们随我搜!」
刑修玉大急,纤腰一卷,就先于官兵们倚在了床边,双手环肩,吟吟笑道:「看了官爷们可不要吓一跳。」
床板动得更厉害了,刑修玉伸手一拍,声音娇媚,又饱含嗔怪:「乖,不过就是一群官爷来我这喝茶,又没留谁过夜,你闹什么脾气?嫌房中太吵,打搅了你这死鬼歇息吗?」
她还待再说,那年轻官爷已经一把拉开她,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木某得罪了,姑娘委实狡猾,莫再装神弄鬼了,兄弟们,搜!」
数十个官兵齐齐上前,刑修玉双手被缚,挣脱不得,只一声急叫:「别,小心,那是我家灵君!」
话音刚落,床板剧颤,床帘被猛地拱开,竟是一条巨大的蟒蛇从床底探出了脑袋!
乍然支起的一半蛇身有一人高,吐着蛇信骇人不已,叫一群官兵措手不及,惊声尖叫,屁滚尿流地向后退去。
那缚住刑修玉双手的年轻官爷也是一惊,带着她向后退了几步,低头看向她,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你说的『死鬼』?」
刑修玉一挺胸,底气十足地哼了哼:「不然呢?官爷还以为奴家私藏了朝廷重犯吗?奴家生得花容玉貌,还没为自己找个好人家嫁了,何苦惹祸上身?奴家又没有活腻,官爷还不快放手!」
一番话理直气壮,喝得年轻官爷哑口无言,连忙放了刑修玉,还想再问些什么,那巨蟒已经接收到了刑修玉的眼神,颇通人性地扬了扬脑袋,作势要吃人,吓得那群官兵嚎叫着退出了房间。
领头的年轻官爷也无奈地退到屋外,看屋里的刑修玉揉揉酸麻的手臂,揽过那巨蟒的头,柔声哄道:「灵君乖,灵君不和他们一般见识,灵君听话……」
年轻官爷笑得更加无奈了,认命地握了握腰间剑,没走几步却又折身回来,咳嗽一声,面露绯红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刑修玉没好气的一哼,显然还在怪怨年轻官爷没有怜香惜玉,扭痛了她的手,她纤腰曼曼,上前对年轻官爷一笑,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连着那句响彻长廊的娇喝: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娶我!」
门外的年轻官爷碰了一鼻子灰,身子僵了僵后,在兄弟们起哄的笑声中,也摸摸脑袋,跟着笑开。
(二)
「说吧,你究竟是谁?」
懒洋洋地坐在了椅子上,刑修玉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冲缓过气来的少年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