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连急了,憋红着脸教育她:“胡说!这留疤了怎么办,一辈子的事儿!”
最后好说歹说,他硬是从节目组把姜谣给带了出来。
节目组有医护人员,消毒包扎是没问题,但祛疤可不归人家管,冯连不放心,要带姜谣去T大的医务部找医生。
从体育馆里出来,嗅到第一口清新的空气,姜谣的神经一瞬间轻松了,但膝盖上的伤反倒隐隐作痛起来。
的确挺严重的。
她低头看了看,擦掉渗出来的鲜血,染湿了小半块纸巾。
刺痛感不断发酵,占据着她的注意力,她把纸巾紧紧攥进手里,手心里都是汗。
医务部离体育馆不远,有好心的学生指路,一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陪着,有人偷偷把姜谣受伤的模样拍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个明星,但都知道学校在录制真人秀,朋友圈都传遍了,最新消息沿着网络不断传播出去。
姜谣在大厅取了号,对冯连道:“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再去跟导演好好说说,你刚刚语气不怎么样。”
她看得出来,导演有继续录下去的意思,要不是冯连态度强硬,大概随意喷喷药就好了,毕竟她不是什么大人物。
冯连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姜谣的肩膀,妥协道:“好吧,你自己注意点。”
节目组没人知道姜谣家里的关系,这样看来,他作为小透明艺人的经纪人,方才也的确有些反应过激,留下的印象不好,保不齐镜头就被剪了,得不偿失。
做这行的都是人精,冯连也深谙其道,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善后了。
姜谣一个人在座椅上等着,周末来看病的学生还挺多,也不知道是她的伤口太吓人了,还是在一群学生里,她还挺有明星的气质,总之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甚至有男生主动把自己的号换给她。
姜谣没要,执着的擦拭着渗出来的鲜血。
她做事也算专心致志,低着头,微微噘着嘴,眉头微蹙着,仔细观察自己的伤口,一缕头发顺着耳侧滑下去,垂在胸前,过堂风一吹,发丝飘飞。
耳边传来嗒嗒的皮鞋声,沉稳又有节奏感,听起来莫名的让人心平气和。
姜谣没抬头,直到皮鞋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茶味道,混合着医务部的消毒水味儿萦绕在她周围,她怔了怔,把目光落在地面的那双鞋上。
她顺着黑亮的皮鞋往上看,是熨烫整齐的黑色西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窄窄的柔韧的腰线被皮带束缚着,深蓝色衬衫没入西裤,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心里似乎有了某种预感和期待,她却不敢看的太快,太暴殄天物。
仿佛面前是一条繁花盛景的路,一寸一毫她都不舍得错过。
他的脖子颀长白皙,衬衫的扣子禁欲的扣到最后一颗,喉结猝不及防的滑动一下,浅浅的皮肤下,脉搏轻轻跳动。
恍若隔世。
姜谣仰起头,阳光从季渃丞身边斜斜的投下来,跳跃的浮光停留在他的侧脸,滑过下颚流畅的弧度。
他垂眸看她,眸色深沉,眼尾折成蝉翼状,神色间竟微微有些严肃。
她懵懵的想,他怎么还是那么好看啊。
其余的,来不及想了,也没有精力想了。
她仿佛醉卧沙场的末路将军,又好像直达天听的穷酸诗人,刻骨的伤痛和巅峰的狂喜在一瞬之间降临,黄粱一梦。
季渃丞轻扯了下西裤,坦然的坐在她身边,侧过身,审视着她。
姜谣的睫毛颤了颤,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嗓子里像塞住了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股茶香味儿更浓烈了,是季渃丞喜欢的顾渚紫笋,她一直记得。
还是季渃丞先说的话,没有半分多年不见的惆怅,就好像昨天姜谣才从高中毕业一样。
“怎么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