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约约觉得,落云辞的表现有问题,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瞥见副将隋风急匆匆跑来,应是有紧急情况,于是将疑问暂且搁置。
隋风跑到近前,努力平稳呼吸,递给他一张名单,道:“将军,卑职奉命搜查南韶在京官员的家产,发现凡是做官的,要么全家消失无踪,值钱东西全被拿走,要么全家暴毙,尸体腐烂,还有南韶的皇室宗亲,大体也分失踪和全死两类,有些诡异。”
“失踪?”司慕醴嗤道,“咱们脚下的皇宫有数条密道,失踪的大概从密道跑了。”
皇宫下的密道多是为皇室自救做准备的,而值得皇室为臣子开密道逃脱的,也说明臣子非同一般。至于逃走的皇室宗亲,除与落云辞关系要好的七皇子落云翼,其余人皆是胸无大志,没有实力造反的。这一点,很是奇怪。
见司慕醴同样盯着皇室宗亲那一排名字皱眉,隋风料到将军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要说南韶太子亡国后恨北玥,应该多给北玥留麻烦,给南韶复国留希望,如此皇室宗亲应该留的越多越好,可,有能力的全被杀了,卑职看不懂,南韶太子究竟想做什么。”
良久,司慕醴将名单折迭贴身放好,“看不懂,就先找一个明显的目标。”
隋风试探:“落云翼?”
“落云翼得南韶太子爱护,人尽皆知,陪伴他身边的定有落云辞的亲信。”
隋风恍然,“将军英明。”
司慕醴白了他一眼,对他的马屁不做理会,挥手命他做事去。
另一边,落云辞拾掇好心情,在安鑫的照顾下洗脸净手,漱口吃饭,最后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灌肚,落云辞愣是没吭一声,似是尝不到药里的苦一般。
安鑫见状不由得佩服,“殿下不怕苦吗?”
落云辞放下碗,淡淡道:“我尝过更苦的药,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房间里寂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药效发挥作用,落云辞困劲儿涌起,躺下翻身背对外面,面朝墙,声音依然冷淡的如腊月雪,“你若无事就退下,我身边无需人守。”
“是。”安鑫应了声,紧接着又道,“殿下还没问过奴婢的名字,奴婢叫……”
“不必说了,本宫没兴趣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安鑫站在床帐外,平静地看着模糊纤瘦的人影,眼里黑沉沉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许是连日来同将士们保卫京城作战,没休息好的缘故,这一觉落云辞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刀光剑影,喊杀声响彻京城上空,血将城门前的黄土变成红沼泽,护卫他的亲兵一个个倒下,告别的话语来不及说,只剩下一双双瞪大的眼眸,诉说他们的遗憾与不甘。
他站在万千将士们中央,与身为南伐大军统帅的司慕醴遥遥相望。
自十年前司家叛国案后,京城进行了一场空前绝后的血洗,无论宫内宫外,凡是平帝认为该清理掉的人,一个也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