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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看上去正在因为和同事聊天而紧张。也许被人发现自己是色盲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非常严重。
林微不可见地皱眉,走过去,想搭西弗勒斯的肩。
他知道西弗勒斯对自己的触碰有点抵触,但他并不觉得这是负面的表现,相反,他觉得这是西弗勒斯在防止自己对他过于依赖。因此触碰和温度也许会让他好一些。
在他碰到西弗勒斯肩膀之前,刚才莫名沉默一会儿的人突然叫回了准备离开的朋友,突兀地开口:
“那个,你们知道我是色盲吗?”
林一顿,原地收回了手,站在西弗勒斯背后,看他一边问一边把手往身后一抹,留下一抹水痕,是他紧张得掌心出汗。
同事们挨个顿住,回头,用或茫然或困惑地表情看着西弗勒斯。
那些表情并不是负面的。他们围上来,对着西弗勒斯叽叽喳喳,大多是感叹“看不出来啊”,甚至还有人问了“是最近发现的吗”这样的蠢问题。
西弗勒斯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换来同事们的一头雾水。
西弗勒斯想象过很多次他暴露的场面。在他的想象里,同事们都长着幼时绘画老师的脸,上面写满诧异与轻微的嫌恶,在他不稳定的情绪中那些脸被拉扯变型,放大,轮换呈现在他眼前,变成午夜梦回的梦魇。
然而真实的场景里,根本没人在乎他是色盲。
西弗勒斯恍然发现,他们只在乎他本身。他们甚至并不是体贴他的情绪,就像林做的那样,他们只是单纯的毫不在乎这件事实。他们对西弗勒斯的认知早已定型,不会因为他的什么病症就随意地改变。
西弗勒斯一味地想伪装自己,却发现大家都爱着自己,无论他是公主还是女巫。
同事离开后,西弗勒斯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林提醒他上班要迟到了,他才像突然醒悟般蹦起来,跑去刷卡机打卡上班。
林紧随其后,刷完卡快走两步,和他肩并肩。
“好勇敢,”他称赞,“为什么突然选择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
西弗勒斯挠挠鼻尖:“因为你昨天说,这世界上有人会喜欢女巫。”
他不看林,眼神漫无目的地乱瞥:“我活得好疲惫,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在乎我是色盲。”
“结果呢?”林笑着说。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仰起头:“貌似我根本就没有隐瞒的必要。没有人会把我当怪物。虽然也许这是因为我一直瞒得很好,大家并没有很快反应过来我的不同。”
“怎么会呢,”林温和地开口,“克利斯蒂安可是一早就知道。他甚至都不明白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他继续说:“昨天你走后克利斯蒂安打你电话打不通,给我发消息让我代替他给你道歉,道歉理由是他不知道你不知道他知道你是色盲。”
又长又拗口的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逗笑了。
林边笑边说:“他道歉的时候还是很困惑,根本就想不明白你伤心的理由。在他看来色盲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啊。”
西弗勒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