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摇摇头:“当然不是。大夫多大本事啊,我们不过是乡民,是我们上头老人家传下来的方子,很见效哦。除了这个二十四味之外,如果只是觉得身子沉重懒怠动弹,早上醒来嘴巴臭的话,那就是湿气重,喝祛湿茶就行了。全都是二十文一副,比药店便宜哦!”
年景不好,家里生病的人多,但能去得起药店抓药的人却少。大家脸上不禁跃跃欲试的,秦琴心想:“都只看不买,也不是个办法。须得想法子打破僵局才行……”
忽地觉察到异样,抬起头,看到了钱五爷?钱五爷也看到了她,微笑着颔首,秦琴正要跟钱五爷打招呼,背后传来明湛说话:“东西我带来了。”
她这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钱五爷是对明湛打招呼呢。
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操控着轮椅越过了臊眉耷眼的秦琴,明湛和钱五爷到了一边去……等一块儿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一脸平和,眼神和煦,显然做了相当满意的交易。钱五爷还亲自推着明湛的轮椅,边走边夸:“你这轮椅真不错,方便了许多……当然啦,我是希望下次你能够直接走到我面前。”
明湛笑容不卑不亢的:“承你贵言。”
钱五爷来到他们的摊子上,一顿:“这些生药材……”
明湛道:“是拙荆自个儿配的,都是些乡下土方子。”
“能治啥病?”
旁边清亮的女声就插话了进来:“说是治病,也算不上。然而身子不爽利,却也是一服见效。其实我私底下管它叫……治未病。就是身子将病没病的时候,好比说湿气重了,上火了,牙齿肿痛了,看大夫犯不上折腾,就喝这个。”
钱五爷和明湛的目光,一起落在发话的秦琴身上。秦琴说:“也是穷苦人没法子,病不起,就不如想法子别生病了。”
明湛黑黢黢的眼光盯着秦琴,深邃难以言喻,而秦琴压根管不上他,这是个打开销路的好机会!
钱五爷捋须微笑,微微颔首:“娘子见解倒是独特,听起来自有一番道理。今年荒年,大旱外加秋台风……我府里闹不舒服的人就不少。如此说来,娘子,麻烦你给各样给我抓五服,我回去试试?”
穿着锦缎褂子的钱五爷本就引人注目,此刻听到他如此大手笔,旁边好事围观的人,不禁脱口而出:“哇!”
就连秦琴也不禁眨眨眼睛,又惊又喜:“钱五爷,多谢你照顾!不过是不是有点太多?其实不用那么客气的……”
她这么一说,反倒把钱五爷给逗笑了,看着明湛道:“高鼻子,你娘子真有意思。别个怕没有生意,她倒是嫌我买得多?”
明湛笑了一笑,“她就是这样,老实。”
钱五爷就对秦琴说:“小娘子照做吧。我家人口多,用得上。”
一边说,一边掏钱袋子。
秦琴就去包药,秦冬雪在旁边念叨:“一服30文,每样抓五服,一共六种成方。三五十五,十五得六,一共九百钱。”
钱五爷比了个大拇哥,夸道:“好算口!”
秦冬雪就笑着躲到了秦琴身后,秦琴道:“爷爷夸你呢,你该怎么说?”
秦冬雪这才上前,小小声地道了声:“谢谢。”
钱五爷打量了秦冬雪一番,又道:“长得真俊,像爹爹呢,这头好头发却是随了娘亲。”
他看向了明湛,一双原本似睁非睁的肿泡眼忽地微微抬了起来,眼皮子底下精光四射,大有深意。秦琴还没懂什么意思呢,明湛却神色凝重地缓缓摇头:“我家的人,不为奴婢。”
秦琴就懂了,背脊一阵发冷,浑身颤抖。
钱五爷惋惜道:“可惜了,这么好个丫头……如能进府中,我自会想法子送入奶奶屋里。奶奶最近正跟我叫苦,说手边缺人使唤呢。得奶奶调理几年,必定出落得更水灵,到时才叫进退得宜。”
旁边人有晓事的,不由得一脸羡慕的,嘀嘀咕咕地咬起了耳朵来。什么“真可惜”“不知好歹”“有他们后悔的”“你不干换我啊”之类的,什么都往外冒。
当众被拒,就算是钱五爷,也不由得沉了脸,法令纹跳了两跳,挤得深深的。明湛淡声道:“谢谢五爷好意。”
只是一眨眼间,钱五爷就恢复如常了,微笑道:“无妨。人各有志……”
明湛朝着钱五爷拱了拱手,仍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您要的东西……”说话间,秦琴把包好的凉茶递给了钱五爷。钱五爷接过,随手递给旁边跟来的小厮。回身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明湛道:“高鼻子,今天的事别介怀。一事归一事,以后我们的生意还是照旧做。”
明湛点了点头,钱五爷这才真的走了。
钱五爷前脚刚走,已围观良久的众人争先恐后一拥而上,抢着买秦琴的凉茶。“我要一服祛湿茶!我早上醒来嘴巴臭,老婆都不许我上床睡觉了!”
“我闺女这几天正闹鼻塞声重伤风呢,我要二十四味!要三服!”
“茅根竹蔗水是不是老人小孩都能喝的?”
秦琴肯定及一定地大声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