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哈”的一声,却是伸手握住了她手。轻轻把她已紧攥成拳的拳头散开,明湛手劲儿甚大,秦琴只能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很是不自在。
把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明湛对那小头目道:“小哥,有见识。小民生在那穷旮旯地方,也无甚特产。这些木头也就是城里诸位主顾们唯一念想了。今日是交货的日子,须得借道此间。希望小哥您行个方便?”
他说话的时候,小头目直着眼睛,盯着明湛的动作。等到他说完之后,小头目见他还没有动静,脸上肌肉抖了抖,厚厚的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既要行方便,连个规矩都不懂,还怎么行方便?罢了,留下这两块木头来,给哥们儿压压船舱。等你回程身上有了银子,再到大同酒楼找我吧!”
刀柄朝着牛车虚虚一指,几名碎催恶狗抢食般扑上来,七手八脚的去搬那些鬼脸纹花梨木。
明湛不气不恼,更不争辩,甚至微微让开,似有若无地挡住了想要上前去争辩的秦琴。眼看着真的搬了两块树兜子下来,明湛默然地拱了拱手,悠然扬起鞭子,把往渡船上赶。结果也就走了两步,一个碎催怪叫起来:“老大!快,快看!这是同知大人府邸上的戳子!”
“还、还有这个……这是知府……”
秦琴眼珠子一轮,想起来了,压低声音在明湛耳边说:“这是你让那些官儿留下的印记?”
明湛微笑着说:“不然呢?我可记心不好,不记得他们谁家订了哪一块木头。”
事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小头目傻眼了,几个碎催纷纷离了那些木头,朝着他围拢,就跟接了几大块烫手山芋似的。
“老大,怎么办?”
“还要留么?”
“我看是吹牛皮的,留!”
话音未落,那建议留的二百五脸上就吃了小头目一耳光,顿时嘴角鲜血长流,不敢再吱声。那小头目走近一脸无辜的明湛,眼睛瞪得活脱要吃人,“你,你在耍老子?”
明湛垂目道:“不敢。”
小头目举起手里的刀子,“刷”的亮出一截雪也似的刀刃,说:“你还不是在耍老子?你特么到底在给谁干活?”
“小的说了……小的不敢。从刚才开始,要检查,要交多少银子,要留下木材……一切,皆出自老大你的主意。小的并无半点反抗违逆。”明湛淡淡的道:“此间诸位,并小人老婆,都是见证。”
小头目哑了。
有个脑瓜子不太灵光的碎催,怯怯地扯了扯他:“老大,他说的似乎是……真的……”
小头目回手就是两记耳巴子:“老子用不着你教!”
几乎是鞠躬打揖地,领着几个碎催,把官们定好的东西原样不动的放回去。还专门收拾了一条最干净宽敞四平八稳的渡船,送他们过河。
过了河之后,那小头目拿出一包钱来,陪着笑脸道:“两位原来是给城里大人物们送货的,小的有眼无珠,竟然耽搁了贵人们的正经事。该死,该死。这一点孝敬,两位路上买杯酒水,解个乏。”
那穿钱的绳子,秦琴好生眼熟,她瞅了两眼,立马乐了。Μ。
这不就是她刚才交过去的钱嘛!
原封不动!
明湛也不客气,接过了那包钱,淡笑道:“谢谢了。”
目送着小头目点头哈腰的离开,明湛赶着牛车,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地往前走。在银滩镇码头的茶馆子上,一名穿着黑袍的青年注视良久。
秦琴忽地头一歪,把脑袋放在明湛肩上。
明湛道:“累了?”
秦琴压低声说:“想啥呢。那个茶楼……二层的那个,二楼上有个男人一直在看我们。想来就是码头这伙人的老大了。”
明湛说:“我知道。没关系,让他们看好了。”
秦琴轻轻一笑,说:“想要探虚实,就让他们探个够?”
“有我在的时候,自然是这样。不过日后如果你带着孩子们,就别这样冒险了。”
秦琴嗯的一声。
明湛的肩膀好舒服啊,她枕了这么一会儿,竟然有些眼皮发沉。也就一眨眼功夫,睡着了。
等到明湛叫醒她的时候,城门已经出现在眼前了。日上三竿,掐指一算,她竟然睡了大半个时辰功夫。秦琴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坐直了身子,低声嘟哝道:“对不起对不起,枕了你肩膀老半天,都得酸了吧。”
明湛把一直左手握着的赶牛鞭子,换到右手上,“没事,你睡好了养足精神了才好。”
小动作逃不过秦琴眼睛,秦琴越发红了老脸。
进了城,按照商量好的,直奔了余大厨所在的客栈。
进了门,账房先生认得他们了,笑眯眯地问:“又进城啦?来看儿子么?这次想要住哪个房间啊?”
把一锭五两银子的小元宝放在柜台,秦琴说:“要上房,地方要清静的。”